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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八九點鐘的太陽

踏進院子的無屹,一眼就注意到了湖邊的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牧桉。

沒想到再次見到牧桉會是這樣的場面,無屹跑過去,心急如焚,對著一旁彌爾厲聲質問:“你怎麼照顧他的!”

彌爾不理會,他集中精力按壓住牧桉的胸口。但他的狀態明顯也不太好,沒多少力氣。無屹嫌棄地推開他,自已動手。

無屹原本站在院牆外,欣賞著不遠處的滔天火光。餘光注意到一個跛腳的瘸子從狗洞中偷摸的溜了進來,朝著著火的方向走去。他好奇多看了兩眼,不一會就見他又帶出來一個婦人。

瘸子讓婦人從狗洞處離開,自已又折返回來,口中喃喃,“不知道牧桉他們那邊怎麼樣了。”聽到牧桉的名字,無屹臉色一變,收起看戲的心情,靜靜跟在瘸子後面。

這麼快就能見到牧桉,對他來完全就是意外之喜。可沒喜多久,卻又見牧桉正身負重傷。

江遙沒走正門,也就沒看見牧桉他們,倒是看見了站在湖邊的範縣令。說實話,自從那晚偷聽牆角,知道平日裡看著慈眉善目的範縣令,私底下幹著殺人養妖的事情,這種表裡不一的感覺,讓他心生畏懼。

特別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他幻聽了,他好像隱約聽到了幾聲慘叫,不會是那些被殺了的鬼魂在叫吧。想到這個可能性,江遙就忍不住寒毛直豎,還是不要自已嚇唬自已了。

他靠著牆,輕手輕腳的移動。他再看看有沒有牧桉他們的身影,沒有他就馬上離開。他剛走兩步,一直像個雕塑一樣立在湖邊的範縣令突然回過頭看向他。

江遙快嚇死了,腿比腦子快,先一步跪了。他頭磕在地上,顫抖地喊著“縣令大人饒命。”回應他的是一聲物體落入水中的聲音。

落,落水?江遙狐疑的抬頭,面前沒了範縣令,只有蕩起陣陣波紋的湖面。我的老天爺唉!範縣令居然,投湖了!怎麼辦,這是救還是不救。那當然是救了!範縣令之前幫了他們娘倆不少忙,他怎麼能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江遙一咬牙,忍著腳疼,跳入水中救人。好在範縣令雖求死,但也不想連累了別人,所以沒有做什麼掙扎,被江遙撈上了岸。

口中鼻中都嗆了水,兩人咳嗽不止。呼吸順暢後,範文翰打量起眼前救自已的人。有幾分眼熟,但想不起是誰。他未開口詢問,江遙抱著他不停地搖,“縣令大人,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沒了你,這平城那麼多百姓,可就全完蛋了。”

範文翰被搖得暈頭轉向,出手止住,“你,你先停下。我一把老骨頭的,遭不住。”江遙著這才意識到不妥,趕忙收手,“抱歉。”

他擺擺手問:“我看你眼熟,你是?”

“回縣令大人,小的姓江名遙,我娘是在西城開面館的,之前有流氓欺負我娘,是您幫了她。”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大人,你...”你怎麼大半夜想不開,要跳湖啊。江遙沒敢問,怕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然後被滅口。他改口道:“您是位愛民如子,安福恤貧的好官。多有大人的照拂,我和娘才能在平城過上了十幾年的好日子。不只是我,大人做的事情,全縣的百姓都看在眼裡,我們都很感激您,所以,您千萬別想不開啊。”

江遙還想說什麼,視線瞥見抱著牧桉跳上牆的彌爾。他立馬止住話頭,對範縣令躬身行禮,“無意私闖府上,還請大人見諒,大人多多保重。”說罷就一瘸一拐的開溜。

範縣令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走遠了。看著那個跛著腳離開的背影,範文翰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今晚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已無論是做人還是做官都糟糕透頂。

他親手殺了自已養的禍患,算是了結了一切。也是一時困惱,才想的投湖。在這樣失意的時刻,能聽到這樣一番話,宛如撥雲見月,讓他心中敞亮了不少。

西苑大,劉虎帶著人找了好半晌才找到範文翰。他先是請罪,“未得允許私自進了西苑,還請縣令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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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

範文翰擺手,他盯著劉虎的臉看了看,又看向他身後跟著的其他年輕士兵。“大人?”劉虎不明所以,疑惑出聲。就見範縣令大人忽地爽朗一笑。所有人皆愣住,大人一向不喜形於色,很少會如此開懷的笑。

看著這一副副年輕的面孔,範文翰突然就想開了。他本想著,沒了這不枯竭的湖水,平城的百姓怕是再難在這場乾旱中存活。現在想想,是他鼠目寸光,缺乏遠見了。

就算湖水枯竭,整個平城都被沙塵吞沒,可那又如何,與其把希望寄託在需要靠食人的妖身上,還不如靠自已。事在人為,城中還有那麼多年輕的生命,他們才是平城未來的希望,沒了一個平城,那就再建一個平城。

想通後,一切陰霾盡數消散。他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盡已所能,無心無悔即可。

彌爾抱著昏迷的彌爾敲響了醫館的大門,正是深夜,空曠的街上回蕩著哐哐哐的敲門聲。

敲了半天,緊閉的大門才堪堪開了一條縫,門縫中探出一個腦袋,醫館夥計這一瞧還是熟人。大晚上被吵醒,他語氣很是不耐煩,“敲什麼敲,沒看見門關著嗎?還有一個時辰才開門,大夫都在家中休息,可沒人給你看病。”

彌爾聲音冷淡道:“沒大夫,還有藥。我給錢,讓我進去。”

“醫館是你能隨隨便便進的嗎?從哪來打哪去,滾滾滾。”醫館夥計說完就要把門關上,門沒關成,無屹橫插一腳,抵住門。

他冷哼一聲,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夥計喉前,“這門,你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

夥計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們行醫的最煩的就是這些愛鬧事的了。醫館裡藥材名貴,隨隨便便弄丟一樣,他可找誰賠去。他看了一眼,滿身是血危在旦夕的牧桉,嘆口氣,“算了算了,醫者仁心,你們進來吧。”

彌爾說了句“多謝”,就抱著牧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