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休息下吧。夜深了。”
秋雨苦口婆心地勸說。
自上次海棠宴以來,宋聿明已經把自已關在書房幾天了。
重生一趟,他不想再不明不白地死掉。即使不問世事,超脫世外,還是會被陰謀詭計捲入其中,最後連兄弟、清譽都保不住。
從那日海棠宴起,他把自已關入書房整理了下上一世還記得的重大事件,同時也向皇上上書表達了致仕的想法。
宋聿明揉了揉眉心,“我不累,你先下去吧。”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秋雨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宋聿明堅定的眼神,只好退下。
宋聿明繼續埋頭於書案前,手中的筆不停地揮動著,彷彿要把所有的思緒都傾注到紙上。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輝。宋聿明的心中卻燃燒著一團火焰,他要改變這一切,保護自已所珍視的人和事......
“聿明,聿明”
門外傳來熟悉的喊聲,宋聿明開啟房門一看,正是李廷敬。
看向旁邊的秋雨,她只是這看看那看看,不敢跟宋聿明對視。
“你瞪小秋雨幹嘛?這麼忠心的丫頭乾脆跟我回府算了。別理你這書呆子世子了”李廷敬打趣道。
“廷敬,辛苦你跑一趟。我沒啥事,只是突然有些頓悟罷了”
不等宋聿明說完,李廷敬開口打斷:“我管你悟這悟那,今晚你必須跟我去芙蓉樓。”
“別別別,別給我擺你那一套套大道理,今晚你就陪我去芙蓉樓喝酒,不醉不歸”李廷敬不準拒絕。
“叫平威陪你去嘛”宋聿明實在不想踏足煙花之地,但看著李廷敬不復往日開朗也明白他定是有心事。
“平威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幹嘛去了,老是不見人影。不管他,你今天必須陪我。”
當李廷敬被世人熟知時,已經是少年將軍,戰爭天才。這樣稚氣撒嬌的一面鮮少有人知道。
想著無情道的慘狀,宋聿明心軟了。不管是因為什麼讓廷敬寫下了那份指認自已的血書,這一世宋聿明決心都要讓幕後的人還回來。
“走吧,就這一次。”
無錯書吧“走走走,馬車在你府外了。”
宋聿明心軟的後果就是呆滯地坐在芙蓉樓的雅閣裡,小心地躲閃著試圖貼上來的鶯鶯燕燕。
“公子別矜持了,公子這容貌這氣度,奴家不收您的錢。”
李廷敬看著宋聿明一臉侷促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芙蓉樓不愧是銷金窟,眼前的女子,身著薄紗,肌膚白皙彈潤,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讓宋聿明不敢直視。
“木槿姐姐倒是眼光獨到。來了這麼多回了,也沒見過木槿姐姐倒貼呀。”
“李公子,別吃醋嘛,來來來,奴家給您滿上。”
李廷敬的眼前的酒杯空了又倒,倒了又空。
“廷敬!少喝點”宋聿明實在看不得李廷敬這副消極的樣子,開口制止道。
“去去去,你們都下去,讓我跟聿公子說會話。”李廷敬把攀附在他身上的木槿扒拉下來,又將其他的人都趕了出去,獨留下他和宋聿明在雅閣之中。
“廷敬,你到底怎麼了?”
儘管宋聿明已經制止,但秉退左右的李廷敬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啪”宋聿明用力的按下李廷敬手中的酒壺,“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嗚嗚嗚,聿明。清荷姑娘,清荷姑娘她……嗚嗚嗚”
從李廷敬斷斷續續的訴說和嗚咽聲中,宋聿明聽了個大概,
原來他愛慕芙蓉樓的花魁清荷姑娘久矣。奈何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她說,她配不上我。可是我知道她就只愛你這樣有才情的人。”李廷敬臉上涕泗橫流,宋聿明忍俊不禁,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前世的自已是絕對不會到這樣的地方來的。也就從來沒有知道過自已的好兄弟,原來背後竟是這樣的情根深種。
徹底喝醉了的李廷敬忽然發起了酒瘋。
不顧勸阻的橫衝直撞。口裡還一直喊著要找清荷姑娘。
宋聿明費了好半天勁攔不住他。
無奈,宋聿明給一旁的龜奴塞了一錠銀子,片刻,那奴才便過來引路,帶著宋聿明,扶著李廷敬前往可以休息的臥房。
半路上卻被一個侍女攔住。
“清荷姑娘有請。”
清荷雖然是芙蓉樓的花魁,但房間的裝飾卻不是芙蓉樓的繁複,反而充滿了一股秀麗清雅的韻味。
身上所著衣飾也並非芙蓉樓中女子愛好的薄紗,而是更有質感的絲綢。
難怪李廷敬對他情根深種。
“還請姑娘見諒”
李廷敬早已人事不醒,嘴裡不停嘟囔的喊著清荷的名字。身體如一攤爛泥般壓在宋聿明的肩上。
這時,宋聿明只得強撐著跟眼前人打招呼,不知這花魁攔路所為何事?
做罷這一切,才又重新回到桌旁向宋聿明問好。
“聿公子不必擔憂,事情因清荷而起,清荷必不會置之不理。”
清荷一邊將茶水倒入茶盞之中,一邊剪滅了桌上的燭花。
宋聿明一時間竟搖擺不定起來。
若是將李廷敬強行帶走。他醒來說不定會怨恨自已沒有成全他的美事。但是若要他將李廷敬放在這裡不管,自已又實在放心不下。
忽然外面一陣吵鬧聲。
“不許動,都不許動。捉拿朝廷欽犯。”芙蓉樓的門一間間的被破開。
“幹嘛幹嘛?知道你爺爺我是誰嗎?”
“啊喲啊喲,大人我錯了。放小人一條生路吧。”
隨著門一扇扇的被推開,外面各種聲音嘈雜起來。
宋聿明還沉浸在是否要將李廷敬帶走的糾結當中。
忽然,門被大力的破開。
來人身著鴉青色的大氅,烏黑的頭髮在身後鬆垮的挽著一個髻。
來人正是江臨。
反應過來的,宋聿明先是一陣愕然,隨後竟感到一絲被捉姦在床的狼狽。
尤其是看到那白嫩的臉上,一雙圓乎乎的眼睛竟似淬了火一般。
那雙眼睛先是瞪著宋聿明,隨後又看向了他身後垂落的帳幔。
手上動作也不停,一柄長劍直接劃破帳幔,刺向了帳中之人。
發酒瘋的李廷敬此時也被脖間的冰冷嚇醒。
“且慢且慢”宋聿明趕忙上前阻攔。
“什麼情況?”李廷敬此時動也不敢動,酒都醒了一半。
端著一壺解酒湯的清荷從旁側的小門進來。看著眼前的陣仗,也是一臉茫然。
“清荷別怕。”李廷敬心疼得趕緊出聲。
“督公,如此行事,所為何事?”宋聿明心裡已經瞭然三分,卻不好戳破。
江臨把劍從李廷敬的脖子上收回。
“抱歉,認錯人了,我等在此捉拿逃犯。如有冒犯,還請海涵。”
雖然是抱歉的話語,但江臨的語氣卻聽不出半分歉意,甚至還有些冰冷。
李廷敬坐起身來,敲了敲發痛的頭。
宋聿明趁機說道,廷敬天色已晚,還是速速回府吧。
李廷敬這才意識到自已正處於清荷的臥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