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澗的風陰冷凌冽,刮在面板上,如同鈍刀割肉,粗粒疼痛,路面崎嶇不平,秦婉艱難前行,黑暗中,陣陣悽歷的叫聲此起彼伏,惡鬼哭嚎,令人毛骨悚然,寒意直衝骨髓。
秦婉一步一步,走的堅定,一刻不停向著鬼澗中心走去。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各種奇異恐怖的鬼魂形態扭曲怪異,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此刻卻宛如見了肥肉的餓狼,張牙舞爪朝秦婉飛身撞過去。
只見女子身著一襲紅衣,飄揚的裙襬猶如奈何湖畔盛開的曼珠沙華,輕盈而優雅,她手持一生鏽的鐮刀,瑩瑩金光覆於其上,鬼怪一個接一個,刀光凌厲,金芒翻湧,竟全在刀下灰飛煙滅,隨風消逝,再無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就這樣一路斬殺,一路前進,大概過了兩個鐘頭,秦婉便來到了鬼澗中央。
鬼澗中央更像是一片遠古戰場,殘桓斷壁,幾根折斷的羅馬柱孤零零立於此處,無數盔甲隨意的零落分散,大地已經被早已凝固的血染成了絳紫。
秦婉慢慢走到中間,彎下身撫開地面堆積的塵土,一道大陣的粗糙痕跡顯露出來。
沒有猶豫,只見她迅速割破了手腕,一滴滴鮮血從割口處滴落下來,滴答滴答,給破敗陳舊的大陣染上了一抹鮮亮。
驟然之間,紅光乍起,將天地染成一片血紅,那大陣竟也開始緩慢轉動,速度一點一點,越來越快,最後竟轉出了殘影。
一股強大的吸力隨之而來,怕是深海處的漩渦也比不得,秦婉沒做抵抗,直直被吸入其中。
甫一睜眼,周圍叫喊聲不斷,秦婉緩緩站起,朝周圍掃視了一圈,刀光劍影,無數戰士吶喊衝鋒,一旁是著盔的人類軍隊,另一邊則是獸身獸尾的妖族戰士,兩邊均在奮勇廝殺,無數頭顱落地,好不殘酷。
秦婉心下了然,原來自己竟來到了妖族和人族交戰之際,很快,人類這邊表現出頹勢,戰鼓擂響,剩下的人聚攏在一起,迅速歸位,形成了獨特的應敵之陣。
只見手持盾牌的位於最前,持刀劍的俯身趴在地上,而握弓的則站於趴下的戰士身上,無數利箭如雨般落下,氣勢逼人。
妖族被逼的不斷後退,泣不成軍,甚至有的直接丟盔卸甲,跑的沒了蹤影,局勢一下逆轉過來。
秦婉見此,也感覺十分高興,不為別的,畢竟自己也是人類嘛,哪能允許異族騎在頭上為威作福呢。
可很快,變故突生,應敵兵陣腳下突然鼓起幾個小土包。
秦婉眉頭緊皺,這土包?不妙!
她想大吼讓大家散開,可所有人宛若未聞,依然自顧自的堅定守在自己的陣地,秦婉心頭一急,徑直跑到大家跟前,想拉開他們,可很快,她變發現了一個問題。
自己碰不到任何人,自己是透明的。
果然,那些土包突然破土而出,竟是一隻只土撥鼠妖族!他們從地下突襲,打的人們措不及防,原本整齊的隊伍一下就潰散了。
更別提什麼陣型了,原本四散逃竄的妖族竟然整齊歸一的再次衝過來,這下所有人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妖族的計劃。
假意被打的還不了手,實際上不過是為了讓人們放鬆警惕,在最輕鬆的時候突襲而來。
無數人的頭顱被砍下,血噴湧而出,幾隻妖族圍攻一名人類,捅的身上全是血洞,混身鮮血流盡而亡。
無錯書吧秦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發生,當一個旁觀者而無能為力。
這時,原本端坐於城牆之上的人類主將,騰空而起,緩緩落於大軍之間。
軍士們眼神一亮,彷彿看見了主心骨,被殺得沒有幾個的戰士又重新凝聚起來,怒吼著朝妖族殺去。
那主將看了一眼剩下的戰士,輕聲一笑,走到了其中一名奮勇殺敵的旁邊,就見他輕輕抬手,撫上了對方的額頭。
戰士興奮極了,自己被主將撫頭了誒,這是多麼大的一件榮幸啊,正感覺氣力滿滿,還能再殺十敵的時候,主將動了。
只見他用力一捏,原本眼裡閃爍著喜悅的人頭如西瓜般四散爆裂,賤出的血水四散,染紅了其他將士的眼。
什麼?為什麼?其他人均是一愣,眼神全是不可置信。
這是他們的主將啊!帶領他們出生入死,打過無數勝仗的主將啊,是會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在月下開懷大笑的主將啊!
沒想到主將竟然慢慢走到妖族頭領身邊,單膝跪地,虔誠的親吻那妖族的右手。
“我將永遠忠於你,我的王。”
妖族的氣焰大勝,不出幾刻便將全部人類全部屠殺殆盡,血,緩緩流出,滲進地裡,這場戰爭最後還是落下了帷幕。
秦婉心中大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就是那場曠世之戰的原因嗎。
鬼澗中那麼多的冤魂,原來都有這一重緣故嗎,怪不得如此的怨恨,以至於竟然形成了百年禁地,眾人皆恐,提起這裡宛若禁忌。
不知道作何感想,秦婉轉身欲走之時,忽然一道人影顯現於秦婉面前。
正是那主將!
秦婉心中大駭,這叛徒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裡!眼神一凌,手掌中金鐮浮現。
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叛徒!
眼前女孩殺氣騰騰,那主將竟然苦笑一聲。
“你也看見了這一切對吧。若我說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呢。”
“不是你做的?”秦婉有些疑惑,但他語氣裡的遺憾又不似作假,“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都怨那個人!”主將似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中怒火灼燒,“如果不是他,又怎麼會這樣!”
怕是心中怨氣怒氣太大,原本墨色的眸子竟然被一片血色替代,猩紅一片。
他身上的氣焰也節節攀升,竟升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照著樣來看,他的實力怕不是要在元嬰之上的化神期!
見他突然跪在地下,雙手成拳,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哪還有一絲清明,怕是要隨時暴走。
想到這,秦婉握緊了手中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