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南兵工廠別墅內。
殷絮白坐在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盯著殷末頭頂的傷。
自從殷驚霧、殷容時推著殷末出現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解剖弟弟的一百種方式。
王家村到扶南要半天左右的時間。
按照殷絮白原本的計劃,他應該趁著他們沒來之前和安小果碰面培養感情!
可誰能想到,殷思言這個臭不要臉的竟然提前一步接走了她!
還根本不回家!
他就這樣,被三個小孩盯了大半天。
然後,又和後面追來的三個兄弟大眼對小眼的大半天。
樂安嗦著棒棒糖,和程少芙嘀咕:“他們眼睛不酸嗎一直瞪著?”
“小果為什麼還不回來?”程少芙託著下巴。
“那個大人就是四眼嗎?”樂安用手比劃了個大大的圓:“要拿這麼大的針扎小果的?”
兩人雞同鴨講,但殷絮白還是準確抓住了關鍵詞。
他俯身,問樂安:“你說什麼?誰是四眼?”
雖然殷絮白不想承認,但在場的人中,只有他戴了眼鏡。
而殷思言,一向是和他不太對付。
那語氣算不得友好,還帶著些審訊犯人時習慣了的威脅。
小孩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眼眶瞬間紅了,他想哭。
樂昱見狀不對,立刻上前抱住了樂安,還對著殷絮白瞪眼。
那保護的姿態,倒讓人高看他一眼。
作為哥哥,就應該保護弟弟妹妹。
可他們的妹妹,現在還沒見到面……
“三哥。”殷容時沒骨頭似的依靠在沙發上,勸他:“幹嘛和小孩計較?”
殷絮白輕嗤:“那我和你計較?”
殷容時:“……”
“那你還是和他計較吧。”
他性子懶,只對研究和安玥感興趣。
前者是他的追求,後者是他的人間。
殷驚霧抬眸看了眼哥幾個,覺得有些陌生。
自從殷父殷母死了之後,殷驚霧就一直忙著收拾殷氏集團。
現在四個人聚在一起,還真沒什麼話說。
殷家人的自主性很強,基本不需要人去管束,同時也誰的話都不會聽。
但身為大哥,殷驚霧覺得自已有責任打破這個僵局,他想了想,問殷容時:“你最近在研究什麼?”
殷容時懶得抬眼皮:“滅世理論。”
殷末來了興趣:“什麼?”
殷容時:“簡單來說就是勸人去死。”
殷驚霧:“?”
“這麼說吧。”見大哥迷茫地看著自已,殷容時鮮少有了解釋的心思:“你認為你的精神和身體哪個才是你真實呢?生與死最標準的界限又是什麼呢?我們認為的死亡真的是死亡嗎?還是會以另一種方式生活在這世上?”
眾人:“?”
這什麼話?
見大人小孩都聽的認真(誤),殷容時懶散地直起的半個身子,繼續解釋:“我說的再簡單些好了,我可以從心理層面上使他們達到永生。”
“使他們堅信‘身體只是一個載體,而靈魂才是永遠的呈現’等類似的說法,這樣,Z國的自殺率將會大幅度提高!”
“才不是這樣的!”樂安大聲反駁,巴掌大的小臉皺皺巴巴:“院長媽媽讓我們珍愛生命!”
“你說的不對!”程少芙擰著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隨便傷害自已!”
殷容時懶洋洋掃過三個小孩,開口:“蚊子的幼蟲叫孑孓,它們小時候在水裡生活,長大之後就會變成蚊子離開,蚊子無法告訴孑孓離水後會發生什麼,但孑孓只知道它們徹底消失不見。”
“而蚊子也無法回到水裡,告訴孑孓它們發生了什麼變化。”
“對蚊子和孑孓而言,它們互相都是死亡。”
“但孑孓真的死亡了嗎?它們顯然沒有真的死亡,而是變成了蚊子,這就是生和死。”
“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告訴人們,死亡,不過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開始。這哪裡不對?”
樂安氣得臉都紅了:“你就是邪教!就是騙人!死了就是死了,身體都不存在了。”
殷容時有了脾氣,臉色沉了下去:“專家的事怎麼能叫邪教?專家的事又怎麼能叫騙人?沒禮貌的小傢伙。”
“大哥,你說是不是?我們現在能坐在這裡不就已經驗證了這個說法嗎?死亡,難道不是另一種開始?”
“人的精神,他們看不見,只是因為他們是水下的孑孓。”
“可我們,難道也不曾看見嗎?”
“我們當時的憎恨、愛意、心疼……這一切難道都是假的嗎?死了不是消亡,而是另一種開始。”
殷容時那張蒼白的面容突然浮現出慈悲的光芒,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沒在笑:“我們不應該否認靈魂的存在,也不能否認。”
“我的作用,只是告訴他們有這麼一回事,並激發他們對那個世界的嚮往。”
“那……”殷末心跳加快:“我們的重生是真實的嗎?”
殷容時輕聲道:“愛是真的,世界就是真的。”
他們同樣愛著安玥,那這個世界,就是真的。
一直以來,殷容時都會思考。
安玥那樣驕傲的人,真的會自殺嗎?
還是說發現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呢?
“如果找到妹妹了的話,我會將這個研究永遠封存。”殷容時笑得邪惡:“否則,我不介意亂一亂世人的價值觀。”
殷絮白冷眼看殷容時,覺得他病得不輕。
簡直危言聳聽!妖言惑眾!
‘採蘑菇的小姑娘~揹著一個大籮筐~’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殷驚霧快速接聽。
“你好,吳上將。”
“是,我是殷驚霧。”
“什麼?押送李娟的車出了車禍?!”
一時間!四人同時站了起來!
殷末顫顫巍巍,很快又坐了回去。
他缺血,有點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