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拒絕得很堅定，沒多少肉的小臉有些鼓，像是在咬著牙。
殷思言覺得可愛，故意逗她：“為什麼不要？我覺得很好啊，麻麻賴賴的。”
邊說邊朝那塊石頭伸手，安小果攔不住，只能抱著他的大腿往後拖。
“這個不好，一點也不好！”
【買了肯定會賠錢的……不是好石頭！】
殷思言低頭，只看到她短髮長到脖頸，頭頂毛茸茸的。
他手指發癢，就伸手把她頭髮弄得更亂，然後提腿往前走，安小果四肢鎖在他腿上，紋絲不動。
他高興了，帶著自已新得的腿部掛件走了足足兩圈。
興許是察覺到他在故意欺負她，安小果氣從心中起，狠狠地咬了殷思言大腿一口，又生氣地跑到謝依柔身後。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兇巴巴地瞪他：“壞大人！討厭！”
殷思言嘴角瘋狂上翹。
他撩起褲腿，看了眼小小的牙印，覺得真是神奇。
有仇必報的還真貫徹了她的一生。
但比起炮彈的洗禮，他明顯更喜歡現在。
謝依柔捏了捏她佈滿傷痕的小手，哄她：“不生氣不生氣，那小果覺得，什麼樣的石頭是好石頭？”
安小果撥了下自已口袋中的玻璃種，堅定道：“能開出這種東西的就是好石頭！那塊就不行！”
【只有愚蠢的大人會選擇它！殷思言就是！】
殷思言被罵了，笑得更開心了，還舔著臉湊上來貼著她：“挺識貨啊安小果。”
安小果：“哼。”
【愚蠢的大人！】
那胖男人還想反駁，認識謝長安的玉石店老闆就走了過來。
他四十左右，很瘦，一雙小眼睛寫滿了精明，見情況不對立刻上前恭維：“謝老闆？殷二爺？哎呦還真是殷二爺和謝老闆啊。您兩位怎麼有空光臨寒舍啊？”
謝長安微微欠身：“王老闆。”
殷思言抬了下下巴表示打過招呼。
王老闆眼珠一轉，又對著賭石的胖男人詢問：“哎，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劍拔弩張的？”
謝長安解釋：“小女年幼，說這位先生選的石頭不出貨，可能叨擾了雅興。”
謝依柔臉上沾著病態的白，她不覺得自已有錯，脊樑骨挺得筆直。
安小果就堅定的站在她身側，氣鼓鼓仰著頭給她撐腰，兩隻小手牽在一起。
殷思言垂眸看著，薄唇挑著溫柔的弧度。
“哎喲。”
王老闆大叫了聲，對著那胖男人說：“你知道這位是誰嗎？這位可是扶南最大的翡翠商人！他家的礦可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芊芊小姐那從小就對賭石耳聞目染啊，既然她說不出貨，那肯定就是不出貨！”
“你不好好感謝一下芊芊小姐幫你杜絕一次大坑，還對人家那麼兇？你啊你啊，這是遇到貴人了！”
“這……”
那胖男人明顯糾結，手裡還握著自已精挑細選的原石。
可看老闆那態度，他還真信了幾分。
畢竟沒人會趕自已的客戶。
謝依柔不卑不亢：“您自已賭石，這事還是要您自已斟酌的，賭石界有句老話，我還是想送給您。”
“穀殼形，似糠皮，好種翻砂高色率。蚯蚓象，柏枝狀，一對蟲斑爬石上。黴松花，色不漏，十賭九垮成定律。”
胖男人擰著眉，最後緊了緊手裡的石頭：“十賭九垮成定律……”
他對著謝依柔鞠了個躬，還是放下轉身看別的去了。
一塊開了窗的花牌料，也要十五萬，他沒那麼有錢可以用十五萬打水漂。
小插曲解決了，謝長安溫聲道歉：“叨擾王老闆了。”
“謝老闆這是說的什麼話！”王老闆絲毫沒被影響心情，看謝依柔的目光滿是讚揚：“您家這位女公子，可真是頂頂好啊！”
謝長安就笑：“您謬讚了。”
安小果也跟著笑，晃了晃謝依柔的胳膊。
簡直比誇她還要開心！
王老闆繼續招呼：“您幾位來得可正正好，我們這正好舉辦賭石大會，幾位去玩一玩嗎？”
“彩頭是什麼？”謝長安問。
“一塊紫羅蘭玻璃種的料子，這可是起冰起膠的上好玻璃種！老料子了！全扶南也就那麼一塊！”
殷思言一怔，心裡咯噔了下。
但很快，他又拋之腦後，他不信這天底下有那麼巧的事。
“你想去嗎？”謝長安蹲在謝依柔的面前。
謝依柔想了想，點頭：“想。”
正好帶著安小果見見世面、教教她。
“好，那就去。”
寫上謝依柔名字後，她就牽著安小果一起進賭石大會的長廊，但王老闆又面露難色：“芊芊小姐，這……不能一個名額兩個人一起參賽啊！”
安小果很懂事的沒有鬧：“那好吧，姐姐去吧，我在外面等著就好。”
謝依柔緊了緊她的手，沒讓安小果松開：“沒事，那就寫兩個人，我和小果一起參加。”
“我也可以參加嗎？可是我不會賭石呀。”
謝依柔笑著順了把安小果頭頂處上揚的呆毛：“不會沒關係，什麼東西不都是要慢慢學的嗎，我會教你的。”
安小果眼睛亮了瞬，小聲點頭：“嗯。”
【她果然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
殷思言：“嘖…”
很不爽。
賭石大會是玉石街每月一次的節目，主要是為了帶動撿漏區的原石銷量。
數百米長的全賭原石被整齊排列，大多是定價五十萬以下的石頭。
參賽者需提交一百萬的報名費，隨意挑選三塊原石，進行總價格比拼，相當於花自已的錢賭石，但第一名會得到價值不菲的彩頭。
“賭石大會正式開始！有請七位參賽人員上臺！”
隨著王老闆的一聲令下，七位參賽人員也各就各位。
但在圍觀人的眼中，卻只看得到六個腦袋。
“七個參賽人員？我數著怎麼只有六個？”
“是我喝多了嗎？少了個人吧？”
安小果聽了觀眾的話，踮了踮腳尖，頭頂翹起的頭髮也終於露了出來，還費勁巴拉的跳起來：“是七個人。”
她一米出頭，堪堪和紅桌齊高。
殷思言忍俊不禁，揮手示意彭西給安小果搬上個板凳。
安小果站上去，這才被觀眾看到。
一時間，圍觀的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不是哈哈哈哈，這孩子才多大啊。”
“這個月的賭石大會是沒人參加了嗎？那孩子還沒桌子腿高呢都來湊熱鬧了？”
“那大一點的小女孩是謝老闆家的孩子吧？這個小孩是誰？參賽的那五位也是賭石圈有頭有臉的人物。”
“完了，我似乎已經看到那孩子哭鼻子的樣子了。”
賭石大會出現兩個小孩，外圍的賭石人也前來看個新鮮。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嘲諷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大。
“這就是迷你小達人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抬不起頭是吧？”
“跳起來剛好打到膝蓋哈哈哈。”
“這些人還真不知輕重啊，竟然和芊芊小姐比賭石。”
“五個是賭石大家、一個是玉石世家，還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屁孩，還真勾起了我的好奇，真想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賭石正式開始。
謝依柔待在安小果身邊，將所有的知識講給她聽，還現場教授如何挑選的經驗。
安小果現學現用，倒也挑選了一塊不錯的石頭。
王老闆沒阻止兩人幾乎稱得上作弊的行為。
參賽選手都離兩人很遠，但也有例外。
一個八字鬍的參賽人員慢悠悠走在謝依柔的身邊，和安小果搭話：“小妹妹。你什麼時候學的賭石？”
安小果頭也不抬：“今天呀。”
八字鬍有些詫異：“那你是根本就不會賭石啊？”
“是的，我不會賭石，我就是來玩玩的。”
八字鬍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譏諷道：“你這麼矮看得見原石嗎？”
“看得見。”安小果終於抬頭看了眼說話的人：“你是不是感覺自已在我面前抬不起頭？這很正常。”
【因為我矮呀。】
八字鬍：“？”
嘲諷他？
那僅剩的一點禮貌瞬間煙消雲散，八字鬍眼底蘊藏著無盡的輕蔑：“你知道什麼叫好玉石嗎？”
安小果又將紫羅蘭掛件拿出來盤：“是這個嗎？”
那是一整塊玻璃種紫羅蘭的好料子，又透又冰，八字鬍眼睛都看直了：“這東西你家大人隨便給你玩？”
拿幾百萬的玉石當玩具！這什麼家庭？
安小果雙眸寫著的只有天真：“你沒有嗎？幹嘛那麼吃驚？”
八字鬍：“……”
他徹底不想理安小果了，自顧自挑選自已面前的原石。
八字鬍擺弄著面前一塊人腦袋大的陳年原石，似乎在糾結選它還是選旁邊那塊巴掌大的原石。
安小果正巧走到他面前，覺得兩人之間的溝通很‘友好’。
禮貌指著巴掌大的原石向他提議：“你不應該選這個的，我覺得應該選那個。”
八字鬍瞬間爆炸了，超大聲衝著安小果嚷：“你懂什麼！不會賭就快些出去吧，省得讓人笑掉大牙！”
安小果瞳孔微怔，滿臉真誠：“啊？你很老嗎？牙齒那麼弱？為什麼笑笑就會掉啊？”
八字鬍：“？”
謝依柔：“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