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不敢置信地瞪著展清越，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你，你竟是化妖！你竟是化妖！”
展清越挑眉，“對。”
化妖，一體兩妖，自然能用兩種力量。
展清越身為化妖，不僅可以使用她本體的樹妖之力，還能使用另一種妖力。
孔雀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千年了，這是他見到的第一隻化妖。更恐怖的是這隻化妖還擁有自已的意識。
他就算借來新的力量，但是在化妖面前，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孔雀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知道自已必須全力以赴，才有可能與展清越一戰。
晏蘭庭站在一旁，幫忙保管的金鐲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周圍小妖們四散逃離，唯恐跑慢了，變成齏粉。
就在雙方準備展開激烈戰鬥的瞬間，一道平和的聲音響起：“住手。”
展清越和孔雀妖同時一愣，沒想到夜貓子還挺多。
眾人的目光轉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的馮守溪道長緩緩走來。
“小道士，你要管閒事？”顯然，孔雀很看不起人間的道士。
“哦，小馮。”
馮道長平靜而有力地說道：“山主之怒，百獸恐慌。還望山主息怒。”
展清越微微點頭，收起藤條。
多少要給白知觀一些面子，否則以後齊雲山飛仙動不得安寧。
孔雀妖心中不甘，“臭道士，就憑你，也敢管我的事。”
他從衣兜中掏出一個爐鼎，丟在地上，頓時黑煙四起。
展清越大驚，妖怪吸了沒事，但是凡人若是吸了這種妖煙，立刻會獸化。
頓時，數百條藤條齊發，展開枝葉，盡力用植物的力量去吸走妖煙。
結果，不到頃刻，她察覺到煙裡有古怪，剛要開口便吐血倒在地上……
千年前 齊雲山
月華街，將入夜。衣著襤褸的少年匍匐在堂前。
任身上的鮮血順著石縫蜿蜒，少年手裡緊握著一撮白毛，慢慢呼吸以免扯痛身上的傷口。
正堂正中央，突兀放著一張架子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少年一點一點挪動，直到自已完全動彈不了，但是倔強地喊著：求見山主，我願成妖。
不知何時，一陣綠色青煙從堂外飄入，慢慢在架子床上聚集，最終幻化為一道人影。
煙散人現，一名豔麗女子斜身坐在架子床上，身後九條白尾隨意攤開。
只見，豔麗女子眉眼一掃，口吐一陣輕煙，道：“誒呦，這才過多少年，又有人來奴家這兒……煩人吶，奴家又不是廟裡的大仙，萬事皆有求必應。”
“山主，我願成妖，復我族血仇。”少年一字一頓地說著。
聞言，豔麗女子眨巴眼睛，用煙桿子挑起少年郎的下巴，輕佻地問：“小子，當真要入妖籍？”
許久後，下方傳來微弱卻堅定的聲音：“殺兄滅族之恨，唯有化妖才能大仇得報！”
豔麗女子撥弄著水菸袋，嘴角浮起一抹邪笑，“小子，給你白毛的人可曾說過：人化妖，將永生不入六道輪迴~”
人乃萬物之靈，多少妖精修行一輩子就為了下輩子投胎為人，反倒是人，經常想不開想來當妖精。
逆天而行之事，自是沒有任何退路，包括輪迴路也斷了。
“清越明白！”少年舉起那一小撮白毛，眼神中閃過火焰，“展家先祖施恩於您，如今我只求山主成全。”
一時之間，豔麗女子似有一絲動容，她很快恢復，用煙桿敲了敲妖鼎。
瞬間，妖鼎中飄出一陣墨綠色的輕煙，似有魂魄一般，自如地騰空，在樑上繞了幾圈，最後撲向地面，完全籠罩住少年。
豔麗女子抽了一口水煙，望著窗外的盈月，道：“從古至今，化妖之人甚少有成。是死是活，全憑天意……看在故人的面上，奴家再問你一遍，可後悔？”
“清越不悔！”
“命契在此，簽了。”
話音落，一張散發著黑色妖氣的契約落在少年手邊，少年沒有看其中的條條框框，果斷用手指沾了周身的鮮血，在契約上按下自已的血手印。
倏然，黑紫妖風拔地而起，掀起落葉塵土，雲幡飄動，髮絲輕揚擋住少年的雙眸。
風止，少年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地上的血液化為金色齏粉，漸漸消散在月華之中。
契約已成，豔麗女子虛空伸手拿出契約，滿意地看了看。
才一搖一擺地走到少年跟前，用煙桿撥開少年散落的碎髮，露出淺笑，“是個好兒郎呢~化妖如此痛苦，竟能一聲不吭。”
此時，一直纏繞少年的墨綠色妖煙開口，“山主，此人乃是嬌娘子……其次，她是疼暈過去……哎喲喲，山主，別打小人呀。”
聽到這裡，本打算把妖鼎打碎洩恨的豔麗女子停下，單手叉腰，思索一會兒便笑出聲：“呵，這倒是有趣，有趣。”
眼見山主心情轉好，墨綠色妖煙再次開口，“與此子融合的妖怪乃是……古戰場裡士兵靈魂聚集而成的——魔騰。”
“哎呀呀，這該如何是好呀。偏偏是男妖的死魂。”豔麗女子捂唇輕笑，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
笑聲停，妖煙繞著地上的人兒飄蕩，半晌才說：“山主，若此女醒來，約莫會分不清自個是男是女，也記不得自已是誰。”
豔麗女子挑眉，無所謂地吐出眼圈，“無礙，與吾無干系。吾已完成故人的願望。嗯，待會把她丟入飛仙洞，老烏龜正好缺一個後人，我看她就很不錯，其餘的百年後再議。”
“唉，山主又坑人……百年後，她的仇人都塵歸塵、土歸土了。”妖煙長嘆。
“白駒，再多言——”
“山主，小的這就送此女去飛仙洞，讓她吸收日月精華，接受老烏龜教誨，早日成為我妖族一員猛將。”
墨綠色妖煙諂媚地圍著豔麗女子繞了兩圈，卻被女子揮手撥開。
倏然，豔麗女子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著窗外的明月說道：“千年因果已了，奴家信守承諾，還望郎君也一諾千金。”
一陣烈風襲來，豔麗女子側身躲過，嘴中唸叨著小心眼，最後踩著蓮步化為青煙消散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