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蘭庭的眉頭微蹙，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消化展清越的話。
“你們妖怪也……要繁衍後代嗎？”
展清越說，“她們需要，我不需要。”
晏蘭庭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小生能問為什麼？”
“因為她們是天生的妖，我不是。”
晏蘭庭愣了一下，這倒是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也沒有哪本志怪小說記錄過這種事情。
天生的妖怪？難道還有後生的妖怪？
不對，不能被展清越的思維牽著走，不然會在她的舒適區，被她豐富的經驗打得鼻青臉腫。
晏蘭庭拉住展清越：“你，和她們有區別，對嗎？”
展清越點了點頭，“對，我是化妖。”
啊，這又觸及了晏蘭庭的盲區。
化妖？
這又是什麼？她不是樹妖嗎？化妖又是什麼？
“清越，往齊雲山方向走走，那邊的月色極美。”路程也夠長，足夠他好好了解妖怪的世界。
展清越疑惑，“那邊有很多孤魂野鬼……你不是很害怕嗎？”
這幾月與晏蘭庭相處，饒是她再遲鈍，也發現他特別害怕各種鬼魂，奇怪的是，他不怕妖。
也不知這算不算歧視。
“在河邊散散心，就好。”
晏蘭庭心中一緊，語氣微微顫抖。
一聽到晏蘭庭的心虛聲音，展清越輕輕笑了，說道：“我記不得……我是怎麼化妖的……”
“啊？！”
“老烏龜說，人化妖太痛苦，極少有人能熬過去，就算熬過去，也會迷失心智，變成世間最大的禍害。”
等等，清越如此剖心剖腹地與他講述過去，且沒有任何不順暢的地方。
他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利索了。”
“若是你常年待在山裡一兩百年，你也會忘記怎麼和人說話。”她也是跟著學習了很久，才找到怎麼說話。
“也就是說，你以前是人類，後來才變成了妖怪？”晏蘭庭點了點頭，他開始理解展清越的過去。
“嗯。”她抬起手上的金鐲，看著那一行小字，伸長手向晏蘭庭展示著那枚金鐲，“這個鐲子我戴了998年，但是從來沒有磨損，連上面的字也沒有磨損。”
也是這隻鐲子讓晏蘭庭知道她叫展清越。
如今仔細端詳著那枚金鐲，晏蘭庭又有新發現，“清越，你這麼一說，確實很古怪。”
“山主說，一千年後，我會找到答案。”
“為什麼一定要一千年？”
展清越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苦笑，“大概是為了湊個整數吧，狐狸們的算術，向來不好。”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老長。
兩人繼續前行，晏蘭庭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一片竹林說：“清越，你看那邊，那片竹子好奇怪，似乎在動。”
展清越順著晏蘭庭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皺了皺眉，說道：“那是竹妖，它們是天生的妖，一到春天便會瘋狂成長。”
晏蘭庭好奇地問：“竹妖？它們會傷害人嗎？”
展清越搖了搖頭：“不，竹妖一般不會傷害人。”
但是，齊雲山從不產竹子。
忽然間，晏蘭庭對竹妖產生了興趣。他想要走近一些。
腳下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竹林的時，突然一陣狂風吹過，竹林中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嘯聲。
晏蘭庭和展清越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聽到這個叫聲，展清越的臉色一沉，拉住晏蘭庭，“晏蘭庭，不對勁，竹林裡還有其它東西在。”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黑影從竹林中急速衝出，直撲晏蘭庭而來。
晏蘭庭來不及反應，眼看著黑影就要撞到他身上。
關鍵時刻，展清越一把將他推開。
剎那間，她手中變幻出數十根藤條，一股強大的妖氣從她身上湧現，纏繞在藤條上，攔住野豬。
饒是如此，還是被野豬撞斷了七八根藤條。
黑影發出一聲慘叫，隨即摔倒在地，不停嚎叫。
晏蘭庭定睛一看，發現那黑影竟然是一隻體型巨大的野豬妖。
野豬妖掙扎著站起來，眼中透露出兇光，它死死地盯著展清越。
前腳不斷刨地，似乎準備發起下一輪攻擊。
展清越眼神一冷，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然而，這時野豬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恐怖存在，嚎叫著轉身，朝著竹林深處狂奔而去。
“它跑了……”
“嗯。”跑得相當乾淨利索。
難道是畏懼她？不對吧，她並沒有釋放出山主的神力，純用後天養出的妖力。
那隻野豬妖顯然妖力與她不相上下。
難道有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倏然，展清越意識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迅速向晏蘭庭衝擊而來。
“小心！”
展清越急忙捲起晏蘭庭往自已身邊扯，以避開偷襲。
“躲得真快。”一個閒散的聲音在黑霧中響起。
晏蘭庭記憶力驚人，立刻認出了聲音的主人，“又是你，孔雀！”
緊接著，黑霧中緩緩走出一位身著織金衣裳的男子，那妖媚的眼神和華麗的服飾，正是久違的孔雀妖，儼然是多日不見的孔雀。
展清越不得不說，有些妖怪，她一看就知，是狗皮膏藥轉世。
她轉頭問晏蘭庭，“這次還攔著我烤鳥嗎？”
“小生書房尚缺一個拂塵撣子。”
“懂，等我。”
“大言不慚！”孔雀妖張開了它那絢麗的尾羽，五彩斑斕的羽毛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它優雅地轉動著身體，每一根羽毛都像是鋒利的刀刃，隨時準備出擊。
展清越毫不畏懼，操控著枝條如同靈蛇般扭動。
藤蔓突然暴起，如同一道道綠色的閃電，向孔雀妖席捲而去，試圖用其糾纏的力量束縛住對手。
孔雀妖不慌不忙，它輕盈地翻轉，避開了藤條的糾纏，同時尾羽上的眼斑圖案彷彿具有魔力，迷惑著展清越的感知能力。
展清越稍一遲疑的瞬間，孔雀妖迅速反擊，羽毛如利箭般射出。
與展清越的枝條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變強了。”展清越客觀評價。
“那是，我的主上可是賜予了我新的力量，你一隻區區樹妖，豈會是我的對手！”
“那是當然，我的主上可是賜予了我新的力量，你一隻區區樹妖，豈會是我的對手！”孔雀妖自信地回應。
“哦，試試。”
展清越平靜地說道，隨即拿下手腕上的金鐲，將其丟給晏蘭庭。
金鐲一離手，展清越的力量便開始暴漲。
一股強大的妖氣從她體內湧出，澎湃得如九天落河，整個齊雲山都為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