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沒有多少是非觀念，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拿。

如果大人不嚴加管教糾正過來的話，這種行為會越來越嚴重。

我對於偷東西的記憶，大概有好幾個。

最早的一次，是偷偷拿我母親的錢。

那個時候還是在山西讀書。

母親那個時候對於打麻將相當著迷，基本吃了飯就去打麻將。

我還小的時候，經常是被母親抱著在麻將桌前睡覺。

麻將的碰撞聲是催眠曲，男人們抽菸的二手菸就是蒙汗藥。

這種經歷，讓我對打麻將和抽菸一直沒什麼好感。

父親對於母親打麻將的行為，其實也相當不爽。

因為這個事情，他們還吵過好幾次，甚至鬧到過要離婚的地步。

不過後來還是互相妥協了。

母親打麻將的錢，經常會藏在炕上的角落裡。

父親不知道，但我很清楚。

母親倒也沒有防備我，有時候打麻將贏了錢，我還能吃到平時吃不到的零食。

某種意義上，我跟母親在那個時候形成了戰略同盟的關係。

那種經歷多了之後，我鍛煉出一個能力。

母親打麻將回來，我只需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今天打麻將是贏了還是輸了。

這對我接下來的做事很重要。

贏了的話，可以放肆一些，甚至可以說點兒母親愛聽的話還能要點兒零花錢。

要是輸了，那最好不要犯錯，不然輸錢的火氣就會輸出到我的身上。

知曉母親藏錢的地點，我拿錢就相當容易。

當時，動畫片《四驅兄弟》正是熱播的時候。

我還記得每天下午放學，第一時間就是趕緊回家開啟電視機看動畫片。

學校的小賣部裡面，小豪衝鋒戰神 、小烈的音速戰神，還有三角箭、巨無霸之類的四驅車賣得也很是火爆。

課間和平時放假，大家都會拿來比賽。

家庭條件好一些的同學，甚至還會買賽車跑道。

小孩子，就怕別人有而自已沒有。

我想讓父母給我買一輛，被無情拒絕，外加一頓教育。

於是我就從母親打麻將的小金庫裡面，拿了一張一百元大鈔。

2000年前後，一百元的購買力還是相當驚人的。

當時我在賭，賭母親天天打麻將，對自已有多少錢並沒有數。

事實證明，我賭錯了。

母親到現在為止，打麻將都還是會記賬，為的是看看一年到頭，打麻將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

我在有錢之後，一口氣把《四驅兄弟》那部動畫片裡面主角的賽車都買了一輛，一時間在學校裡面風光無限。

可是，錢還剩下好幾十。

賽車不敢裝在書包裡帶回家，錢也不敢。

放在學校教室裡又怕被人偷了，我就在家附近的黃土地挖了一個洞，然後用石頭蓋住洞口。

當天晚上，母親就問我有沒有拿她的錢。

我心虛地搖搖頭，然後乖巧地做作業，慶幸自已早有準備。

母親不著痕跡地翻了翻我的書包，暫時相信了我。

要是我一直謹慎行事，估計也就過去了。

但是，做賊心虛這個成語真沒錯。

我擔心遲早暴露，決定趕緊把身上剩下的幾十塊花出去。

上學的路上就到糕點鋪買了很多蛋糕，自已吃不完就分給班上的同學吃。

就這件事糟了，同學回去跟他們父母說我大方，經常分蛋糕給他們吃。

這話從同學父母口中，傳到了我母親口中。

得，露餡兒了！

母親也沒直接就審問我，而是跟蹤我。

我藏賽車和錢的地點，被發現。

等我回到家，母親後腳回來。

證據擺在面前，我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跪了一晚上的搓衣板。

現在，母親還會拿這件事笑我，說我太老實了。

讓我跪一晚上懺悔，我就真會老老實實跪一晚上。

而我親妹犯了錯，懲罰她的時候，她就會立馬給我母親道歉，從而得到寬恕。

偷母親的錢這件事之後，我好多年沒有再做過這種事情。

一方面是確實認識到這是不對的，另外也是因為父母開始正視我的需求。

後來專門給我買了一輛新賽車。

以及有次我在別人家看別人玩小霸王遊戲機久久不願回家，父母商量之後買了一臺給我。

規定我必須要做完作業才能玩，有時候空閒了還會陪我一起玩。

那段時間其實很快樂。

我一直不覺得遊戲會毒害孩子，關鍵是要看家長怎麼去引導。

……

第二個事情，是在四川老家。

當時大伯家正在對泥瓦房進行擴建，我在大伯家玩耍時，看到有五塊錢在桌子上擺著。

家裡沒人，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拿走了。

那五塊錢，全部用來買了零食吃。

這件事情我沒有得到懲罰。

大伯即便知道是我拿了，估計也不會說什麼。

他老人家一直是一個寬厚的人，總是笑嘻嘻的。

不過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偷盜是一種會讓人產生不勞而獲以及刺激快感的行為，很容易就上癮，然後越陷越深。

……

等到我給張慧玲買了巧克力和毛絨玩偶之後，口腹都極度難受的時候。

我便又動了歪心思。

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去順了一包榨菜，用來就著饅頭吃。

沒被發現，膽子就大了幾分。

開始順火腿腸和其他好吃的東西。

每一次成功，都讓我距離深淵更進一步。

校服又相當寬鬆，藏點兒東西很難看出來。

我靠著這樣的行為，算是度過了最艱難的一週多時間。

可是人的貪念，很是恐怖。

即便是生活費已經到賬，我還是忍不住要在購買東西的時候，伸出第三隻手。

順的東西也越來越過分。

到後面，我常常會拿大量巧克力藏在校服裡，然後再拿一些便宜的東西去正常結賬。

每次都順利透過讓我更是大膽。

終於在一次偷偷順東西離開的時候，被超市的工作人員叫住，帶到了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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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幾天前就發現貨物和進賬對不上，於是這幾天一直都有人專門盯著監控。

問我拿了多少次，我咬死這是第一次。

負責的那個人說他們有監控，我如果不說實話，就叫學校的人來，到時候會給我的檔案上留下汙點。

我還是堅稱這真的是第一次。

賭贏了。

沃爾瑪裡面的監控那麼多，想要找到我每次偷拿東西太費時間，所以他也沒辦法。

最後，簽了一個保證書，讓我打電話給父母或者親戚來把我領走。

父母不在四川，我又不想讓這件事情被親近的親戚知道，於是給么爸打了電話。

事實上，這種事情更應該讓親近的人來，閒言碎語會少很多。

……

高一這件事情，讓我徹底長了記性。

那種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感覺，太難受。

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偷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