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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給我畫一幅畫吧

我朝徐木笑了笑,輕聲說道:“有時候,咱們真的很像,謝謝了。”

說完後,我用力掙脫開了他的手,學著他的樣子,在張南嬌的驚呼聲中,撐著護欄一躍而下。

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我似乎看到了遠方的燈塔下,長出了一朵藍紫色的小花朵。

我知道它的名字,也是我親手種下的。

叫毋亡我,很好聽。

隨著冰涼的海水倒灌進嘴裡,我感受的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正準備迎接死亡時,我被人用力拽起。

徐木拼了命的把我拉到了岸邊,他剛要說話,我便再次發了瘋似的想要奔向那片海。

可是腳下一軟,在劇烈的頭痛中,我失去了雙腿的控制,跌倒在地。

眼淚混合著海水無聲地從臉上滑落,用手強撐著想要再次站起,可是站起後卻邁不開步子。

我忘記了……

這次頭痛我沒有忘記記憶,但是好像忘記了人在出生後,最簡單的行走……

是啊,我還能去忘記什麼呢?

即便如此,我還是慢慢趴倒在地,往遠處的海面爬……

很快我的身旁便出現了很多圍觀的人朝我指指點點,徐木嘆了一口氣,朝南嬌姐使了個眼神,默默走到了我身邊。

他朝我伸出了手,沉默了片刻又拿出了煙點燃後塞進了我的嘴裡。

“沈一,我明白,也理解,但是這麼做除了徒增悲傷,一點兒用都沒有。”

見我沉默,他扶起了我的身子,看了一眼被驅散的人群,默默坐在了我的身邊。

他點燃了一支菸,深吸了一口說道:“咱們很像……你不妨聽聽我的看法。”

沒等我開口,他便看著我死灰的眼睛,苦笑著說道:“這個世界帶給我們的雖然是數不盡的苦難,我們也只能從生活中找到對應的方法去治癒自已,可是你要分清楚,這個治癒到底應該怎麼做。”

“我知道你是想去拯救林渝,還有你的母親,可是你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走了,對她們未來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凌遲呢?”

“在未來的日子裡,她們每天想得都是你走的時候有多痛苦,為什麼沒能救下你……”

“而且,就算你這麼義無反顧的走了,你忍心嗎?”

徐木嘆了口氣,輕聲道:“你還沒來得及和她們告別,也沒來得及為她們鋪一條路,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走了,不妨在大膽一些,走的痛痛快快的,不留遺憾。”

“這個遺憾不是你,是她們,還有我……”

他笑了笑,沉聲道:“對她們,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我,我只需要時間。”

沉默了許久,我死灰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看著徐木輕聲道:“我明白了。”

徐木點了點頭,笑著問道:“那你說說該要怎麼做?”

我深吸了一口煙,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帶著一絲釋然苦笑道:“我要在僅剩不多的時間,好好愛林渝,好好孝順母親,直到她們坦然接受我的離開。”

徐木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張南嬌,嘆了口氣沙啞著聲音說道:“我以為你要留下一個壞印象……”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海,輕聲道:“那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兩個女人,我能騙過的誰呢?”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在愛裡我從不說謊,但是有些東西是可以去欺騙的,比如說我的死亡。”

徐木愣了一下,疑惑道:“什麼意思?”

沉默了片刻,我輕聲道:“今天的事情不存在,讓事情按照既定的路去走,甚至我母親的手術也依舊如常。”

徐木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會死在手術那天?”

我點了點頭,揉著還有感知的雙腿說道:“這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不是嗎?”

“我的母親不會有愧疚,至於林渝,就讓醫生告訴她這是一場夢。”

頓了頓,我紅著眼睛說道:“不告訴她也好,畢竟我們早就約定過,但是我還有一個請求。”

徐木緊捏著菸頭,沙啞著聲音說道:“你說……”

“給我畫一幅畫吧,雖然這個世界滿是苦難,但我還想在這個世界留下點兒屬於自已的東西。”

徐木愣了一下,扔掉了菸頭,咬牙說道:“你放心,給我時間……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我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木哥……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嗎?”

徐木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輕聲回道:“因為咱們很像,但你更像是……我心中理想中的我。”

說完後,徐木也不再解釋,和張南嬌一起把我扶進了那輛銀白色麵包車趕往了醫院。

不過卻不是那個記憶裡的醫院,而是個規模很小的研究室。

我打量了一眼,瞬間明白了徐木所說的給他時間是什麼意思。

研究室內全部都是我和林渝的資料,厚厚的資料堆滿了一整個櫃子,到處都是腦部影象。

其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到我來後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了徐木。

“徐總……你不是說時間還早嗎?”

徐木笑了笑,嘆了一口氣說道:“是還早,但是好像有別的問題了。”

醫生是個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鏡,看著我有些使不上勁的腿緊皺起了眉。

他示意徐木鬆開我,然後輕聲道:“小沈,試著走兩步……”

我點了點頭,盡力控制著兩條腿往前走動。

可是兩條腿就像不聽使喚,剛邁出去便軟了下來,徐木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我。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醫生,我好像忘了怎麼走路……”

醫生沒有回答,搬了個凳子示意我坐下。

他在我腿上摸了又摸,隨後又緊皺著眉在那堆資料裡翻了又翻,最後嘆聲道:“不應該啊……你都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全部,但是沒有忘記……”

“怪不得。”

醫生撓了撓腦袋,然後推開了一個房間,把我扶了進去。

我再次被固定在床上,不過這次並沒有麻醉,可卻在看不懂的機器運轉轟鳴聲中漸漸睡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時,張南嬌已經離開了,我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躺在研究室的沙發上。

徐木看到我醒來後,笑著說道:“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依舊有些麻木的雙腿問道:“我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