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汗水洗禮中的秦時月，看起來如同打磨完畢的純白大理石雕像。

潤滑的小手抖了好幾下，沒能從腰間把東西掏出來。

韓東華看著周圍注意到車速的急劇降低，嘆了一口氣。

連油門都踩不動，太離奇了。

露出老父親的嫌棄表情，幫秦時月抽了出來遞給了她。

是薄薄的幾片，他很懷疑能不能使用。

秦時月一邊用發抖的手包著方向盤，一邊說道：

“謝，謝謝你。”

“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醒來比較晚，他們先出發了。”

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秦時月小臉一紅。

她接著說道：

“你是被另一個車裡的人交換來的，所以我對你能力無用，有心理準備。”

“哦？”韓東華說道：“那這個和你的推論有什麼必然聯絡嗎？”

“那隊最先出發的人，他們說會在進門前留下記號，並等我們一起開啟這一輪試煉。”

“估計死在半路上了。”

“這是入門試煉，也叫新手試煉，事關生死，他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毀約。”

“其他兩隊的事情你也都看見了。”

車子速度變得很慢，但還在移動。

韓東華朝外看去。

車子彎上了一段長青木錦簇的道路，看得出這些園林長年受到精心的照料。

路兩旁的紫杉，像經過數學精確的計算和丈量，間隔整齊、大小劃一。

再往外去，則是幾間飛簷尖頂小亭子散落在廣大的園林之中，彷彿水墨畫裡走出來一般。園林的正中央湖心聳立著一雙漆黑的雕，雄鷹展翅，昂首向天。

韓東華看向天上，厚厚的雲層烏雲壓頂。

天氣不怎麼友好。

至於大門後的車道。

一眼盡收眼底。

沒有其他車輛。

那看來就是在橋底下那一堆了。

但他總覺得橋上並沒有危險。

極有可能還活著兩個。

韓東華點了根菸，理了理思緒說道：“另外的人有幾個？”

“六個”

“那我們看見四個死了，最多還有兩個。”

看了一眼秦時月顫抖的身體，韓東華皺著眉頭，伸出手說道：

“你抓住方向盤，我來幫你。”

韓東華伸手抓住方向盤上貼著的衛生巾用力。

事實證明那個薄薄的東西不僅吸水性強，質量也不錯。

可以和不鏽鋼圓管劃等號的方向盤上沒有半點汗漬。

秦時月嚇得脫力了。

抖得厲害，一用力就不停流汗。

韓東華一邊環顧四周，一邊伸手轉著方向盤讓車能正常行駛。

慶鈴比她素質強多了。

只是死了幾個人而已。

核末日之後，所有在外的流浪者每天都活在恐懼中，隨時可能因為各種因素死亡的恐懼之中。

最多半年，心態就鍛煉出來了。

真正始終擔心恐懼的是身邊的人比自已先死。

雖然孩子是個神經病，但慶鈴死的時候，他真的很傷心。

和慶鈴不同。

這個小女孩要是被丟到核末日裡，不會在生還名單上。

這不禁讓韓東華有些好奇，她明顯是在提前知道不少資訊的前提下進來的。

應該對下場有預料才對。

而且明明之前都不怕。

她這會到底在怕什麼？

韓東華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背壓緊油門。

汽車險而又險的繼續移動。

他不敢半路無故停下。

誰知道那橋下的殘骸是不是半路停下引來的某種生物吃剩的？

如果不是做局。

就存在這種可能性。

韓東華從來不賭什麼事情一定不會發生。

他只會儘量避免這種可以猜的事情發生。

過了一會他發現這樣下去不行。

韓東華右手方向盤左手油門，頭都枕到小姑娘腿上。

要抬頭看一眼路轉方向盤，然後彎下身子使勁按油門。

他不是為了佔便宜才這麼做。

根據韓東華之前經驗的推測。

就像修理工開啟引擎蓋才能安全修理。

有司機身份的人在才能安全開車。

韓東華忍著頭疼說道：

“你到底在怕什麼？別端著架子了。老實說吧。”

也不知道剛才出還挺靠譜的人，怎麼這會成了這樣。

秦時月慌亂的叫道：

“不對！不對！我叫不出面板！”

秦時月的眼淚流出來，滴在韓東華腦門上，直接增加了韓東華的工作難度。

“那又怎麼了，你怎麼嚇哭了都，別哭了！哭有用嗎！”

直接吼出聲的韓東華成功止住了小姑娘淚水。

“對，對不起，我拖你後腿了。明明我應該更有用。”

韓東華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眼馬路低頭按了油門，立刻抬頭打方向，嘴裡還要詢問情況。

“行了別道歉了，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秦時月組織了一會語言說道：“這不是登神長階試煉。”

“是萬界進化輪迴排位賽，而且是最高難度。特點是沒有任何系統輔助，叫不出自已的面板。”

“進來人生就完蛋了。不僅每一百天都要參加一次，而且死了不是真實死亡，而是直接抹除存在，沒人會記得你存在過。”

“好處呢？”韓東華倒是不在意死不死的。

末世裡多的是沒好處還要命的事。

大部分還不得不去做。

相比較起來。

這邊有好處就行。

有好處他不介意冒險。

秦時月解釋道：

“除了類似司機身份，修理工身份這樣的永久獎勵之外，你的真靈被刻在進化輪迴裡。”

“只要你沒在排位賽裡死掉。你在外面就算化成灰，每一百天到時間也會完全狀態復活進入排位賽。”

韓東華聽完直呼無敵。

感謝存在X。

要不是它足夠慷慨，哪輪得到我這種撲街參加這種選拔賽。

韓東華恨鐵不成鋼，說道：

“風浪越大，魚越貴。你懂不懂啊！秦時月。”

韓東華大聲說道：“你想進來的時候，你有這個機會嗎？機會就是在你沒準備好的時候來的！打起勇氣來！”

秦時月漸漸平靜下來後，眼神也逐漸火熱。

“對，對，我原本的計劃是透過登神長階獲得力量，登上高位再報仇。”

“我只要這局不死，我可以直接去報仇啊！”

感受著小姑娘逐漸充沛的力量，韓東華放開了雙手，坐回座位。

“所以呢，試煉怎麼才算贏？”

這是韓東華最關心的。

失敗的人千奇百怪。

成功總是相似的。

“進化。”

“啊？”

秦時月定了定神，車子快了起來。

“進化輪迴排位賽的機制是篩選，它不會把人丟進太陽裡面鍛鍊，那對它毫無意義。”

“篩選的是有進化潛力，進化速度快的人。有段位區別，段位越低要求越低。我們應該在黃鐵。”

這算個什麼答案。

秦時月補充道：“所有輪迴者都能看到排行榜。都能知道規則。我們進來的是黃鐵進化輪迴試煉。它有一個預設的規則，就是可以拖延時間積攢進化點。

“我們不僅不能也不應該感到害怕快速離開。”

“恰恰相反，我們要在這裡積攢身份，要為下次做足準備。”

“獲得身份就是進化，失去身份就是退化！”

“停留的越久，獲得新身份的途徑出現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