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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除了幾乎每天的電話聯絡外,只要有空,望成就到飯店去找臘梅,也順便幫著臘梅端菜洗碗……望成的沉穩、執著和踏實,博得了臘梅的好感。一個月後,兩人已經很熟了。

儘管望成和臘梅的進展非常順利,但望成還是有點誠惶誠恐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他在日記中寫道:“經歷了父親長期的無數次的冷漠和暴力,尤其是我不得不輟學後,我的忍耐到了極點了。故而,終於下定決心,暫時離開了那個讓我渾身不自在的破碎的家庭。要不是因為母親和妹妹,我會永遠的離開,再也不想回去了。不過,我更沒想到的是,我遇到了臘梅,興許這是對我多年備受折磨的一點回饋吧。但臘梅會不會是真的愛我?她那樣漂亮,那樣高挑,家庭條件較好......反正什麼都比我好。所以,還是要相信自己,好好對待臘梅,做一個自信的男人!”

臘梅的老家在西郊,她姊妹三個,下面有弟弟和妹妹,弟弟已經輟學,妹妹正上一所中專。她的父母親都做蔬菜販賣生意。臘梅說,她的父親高大威猛、身材敦實,是村子裡有名的“能人”。但弟弟則遊手好閒,喝酒打架,以前曾因打架致人重傷,在監獄坐了三年……臘梅的這些資訊,令望成多少有點忌憚。

更令望成苦惱的是,臘梅將他倆的事情說給家人後,家裡堅決不同意,主要原因是臘梅家人嫌高崖坪條件不好。臘梅家人對臘梅擇偶的基本要求是最起碼要在城郊附近。當然,不管從長相、身高、性格還是家庭背景,望成的條件都不如臘梅。但是,他相信,這些事情在愛情面前,都不堪一擊,他一直在樹立這個信心。

......

冬日的臨河,寒風刺骨。望成裹著厚厚的棉衣,騎著腳踏車,來回於臘梅所在的飯館和自己的住宿之間。有時候,臘梅也抽空出來,和望成在街道上散步閒逛……現在,除了各自上班,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不分你我。後來,他倆乾脆住在了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已經結婚了。

因為天氣寒冷,無法裝修,十一月中旬,表弟表媳他們就先回家了。現在只留下望成,他要等到臘梅放假後一起回家。

望成等了差不多一個月,直到臘月二十六,臘梅才放假了。兩人經過商議,都辭掉了各自的工作,準備翻年再做打算。於是,臘月二十七,兩人坐車回到渭州然後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後,望成和母親談了很多,也說起了自己和臘梅的事情,母親十分高興……

正月初二,受母親指點,望成特意提了兩瓶好酒去臘梅家拜年,臘梅老早的在村口等著他。

到了臘梅家,望成先燒了香,接著給臘梅奶奶、臘梅父母磕頭拜了年。臘梅的家人表現出了基本的禮儀,但算不上熱情,其實他們對望成的到來已經心知肚明。

臘梅奶奶坐在炕上,腿上蓋著一層薄被子,看起來精神矍鑠,她示意望成上炕來。望成略帶緊張的坐在炕沿上,顯得十分拘謹。臘梅母親看起來很是賢惠,他給望成端了菜,倒了水,叫望成上炕,然後出去了。

正如臘梅說的那樣,臘梅父親高大帥氣,看起來非常沉穩。他給望成散了煙,禮節性的和望成寒暄了幾句,然後出去了。臘梅父親剛出去,應該是臘梅弟弟進來了,只見他留著長髮,蓄著短短的鬍鬚,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他似乎剛起來。看到望成,他怔了一下,勉強一笑,然後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菜已上齊,除臘梅弟弟外,大家開始吃飯,而望成極其緊張,如坐針氈,他一分一秒的盼望著趕緊吃完飯而後逃之夭夭。

剛吃完飯,還未收拾碗筷,臘梅父親似乎想急於求證望成和臘梅的關係,“哦,你就是臘梅說的高崖坪的那個小許啊?”

望成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是的是的,叔叔!”

“哦。小許,臘梅把我們的意見給你說了嗎?”臘梅父親說道。

望成臉上漲紅,低頭不語......

“我家臘梅一直沒準備成給鄉下人啊!” 臘梅奶奶突然插了話。這時恰巧臘梅進來了,她聽見了奶奶說的話,又看了看父親,“爸,大過年的,人家好歹進咱們的門了,你們要幹嘛啊!”

臘梅父親突然站起身來,“你幹你的去,沒你說的話!”

臘梅“哼”的一聲奪門而去。

臘梅奶奶打破了僵局,“哎,孩子,到爐子跟前烤火啊,這兩天冷得很啊!”

臘梅父親見狀,起身過來,“哦,對對,烤烤火啊,事情完了再說!”說完,他又出了屋子。

望成見狀,謊稱親戚有事找他,然後急匆匆的出了臘梅家,騎著摩托飛速離去。和回來時相比,望成心情十分沮喪,他騎著車,木然的看著公路上過往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而自己卻是窩囊至極……

四十多分鐘後,望成到了村裡。回到門口,剛推開院門,他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一看是李向偉剛從屋子出來,母親跟在後頭急忙說著“你多浪會啊,望成來的快了,我正要做飯呢!”

李向偉已經看見了望成,“哎呀,這不是望成嗎,我剛聽見摩托的聲音呢,還以為是大路上的摩托!”

“怎麼要走,李哥趕緊進屋啊!”望成來不及推摩托,趕緊過去扶著李向偉往屋裡拉。

“不了望成,我還要到咱們村其他家燒香拜年,怕是一天走不完了,如果時間早了我就過來了。”李向偉推開望成說道。

望成趕緊掏出了一支菸給李向偉,“李哥,吸支不好的煙啊!”李向偉笑著說道:“啥不好,好著呢!”

望成畢恭畢敬的給李向偉點了煙,李向偉邊走邊說道:“嬸嬸,你忙去。”又看著望成,“我尋思著以前時間太緊,來一轉就走了。今年有點時間了,來咱們莊裡燒香拜個年,順便看看咱們的老人家,看身體各方面都好著呢沒!”望成只是點頭,“吃完飯再過去撒,李哥!”

“這幾天麼,飽著呢。望成,你忙去。”李向偉說完就走了。

望成心裡一陣感激、欣慰和喜悅,李向偉過年來自己家裡拜年,望成真是想都沒想過。母親露著笑臉給望成說道:“哎,你李哥今天來咱家,真是貴人登門啊,望成,他給了你妹妹五十元年錢,真的沒想到!”

望成今早幾近吃了閉門羹,他心情沮喪到極點,但回來見了李向偉,他不由的感到欣慰和自豪,他心裡想著:“臘梅家算什麼,和高崖坪的李向偉相比,臘梅家簡直就是窮光蛋,還看不起鄉里人!真是……”

本來望成想著給臘梅家拜完年後,他準備叫臘梅到高崖坪浪來,一來確認一下自己和臘梅的關係,二來順便也讓自己在村裡“揚眉吐氣”一回,可是今早看了狀況,他什麼想法都沒了。

李向偉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拜完年後,他提了兩斤“隴南春”才去了猴爺家。猴爺老早準備好了酒肉飯菜等著他。李向偉拜完年後,給猴爺兒子兵兵塞了一百元年錢,猴爺擋都擋不住。

猴爺一邊催促媳婦芳芹上菜,一邊給向偉點了煙,倒了水,開門見山的說道:“走了多少家了?”

“哎,才走完了西頭,只有何偉等少數幾家沒去,大部分都去過了!東頭就去了張才喜家,其他都沒去!”李向偉吸著煙邊說道。

“好好好,你先喝水吃冷盤,熱菜馬上就上!”猴爺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向偉一雙筷子。

“哎,猴爺,今天你好像沒醉,沒誠心敬親戚啊?”李向偉笑眯眯的看著猴爺。

“今天基本沒喝,來的幾個都是不喝酒的人,我也就沒有硬勉強!關鍵是我要騰空肚子等著敬你呢!”猴爺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今天喝的怎樣?”

“哎呀,今天斷斷續續的也喝得不少,謝老師在家,就和謝老師喝了些,和尕平喝了不少,其他都是隨便喝幾盅就出來了。”李向偉拿著筷子,“不要麻煩了,猴爺,我不吃了,咱倆喝一會我就過去睡去!”向偉看似有些疲乏。

“哎,那怎能行呢,大過年的,不吃飯怎麼能成,吃完了咱兩要大喝啊,猴爺有的是酒,就是比你的差些!”猴爺說著,他媳婦芳芹已經端上了準備好的涼盤和豬骨頭肉。猴爺急忙撕了一條豬肋骨肉遞給了向偉。

“那好,我吃就是!”李向偉看似盛情難卻,也就拿起肋骨肉啃了起來。

“你給向紅說了麼,她把炕填上了嗎?不行就在我這裡睡啊!”猴爺關心的問。

“早上來我就說了,她已經填好了,在高崖坪不愁沒有熱炕!”李向偉說完哈哈笑了起來。猴爺不停的點著頭。

李向偉姊妹三人,上有兩個姐姐。他二姐李向紅嫁到了後山,雖然土地多但交通十分不便。這幾年,李向偉藥材生意越做越好,他在渭河鎮買了地皮,修了房屋。他父母親去世後,經過商議,他妹妹和妹夫帶著孩子直接住在了高崖坪他家,主要是李向偉家也空著,更重要的是他妹妹的孩子到三十里村念初中,相對後山要方便很多。

猴爺媳婦芳芹接連上了白菜粉條、血饃炒肉和韭菜炒雞蛋,最後上了裡脊湯,喝完湯後,猴爺拿來酒具,盛了滿滿的兩盅酒,雙手捧起給李向偉敬酒。

“少這樣,猴爺,咱倆碰一杯,要敬也是我給你敬啊!”李向偉看似十分謙虛。

兩人你推我就,最後各端一盅碰了。隨後兩人開始划起拳來。四輪下來,李向偉連喝了二十盅,他點了支菸,“哎呀,緩一緩,猴爺,你的拳我沒治!”

“好好好,咱們片著喝,先喝水!”猴爺趕緊把李向偉的杯子填滿。

“猴爺,還是你有頭腦,我尋思著,你給我出的主意真不錯。今天我拜年,我感覺氣氛非常不錯。這樣,今年換屆選舉時,我感覺應該有把握!”李向偉非常感激的說道。

“哈哈,我有啥頭腦,我有頭腦的話,我怎麼是窮光蛋!”猴爺彈著菸灰看著李向偉,“去年引水,你出資最多;今年拜年,你和咱們村裡人拉拉關係;完了村裡有什麼紅白喜事,你最好都來,這樣下去,換屆選舉的問題絕對能搞定!”

“嗯,希望是這樣!”李向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他湊近猴爺,“希望你給我做好情報工作啊,有訊息你就給我及時透露啊!”

“那是肯定的,那再沒說的!”猴爺信誓旦旦的點頭應允。

“老哥啊,現在我發現以前啊,我確實有不到位的地方!”向偉一會兒“老哥”,一會兒“猴爺”的叫著,沒等猴爺回答,他接著說道:“這幾年,我很少回家,一年來個一半回,來一圈也就走了。其實這也不好,和咱們村裡人關係都疏遠了!”

“這都沒啥,你的大事情要緊麼。咱們村裡的事情,基礎在那放著呢。這不,過年過節的你轉一圈,不就都合適了麼!”猴爺邊說邊端起酒示意碰杯。

“那倒也是,好,咱們再劃,你的拳我乾脆沒辦法啊!”李向偉說完繼續和猴爺劃了起來。

兩人越喝越高興,直到十二點多,猴爺有點醉了,李向偉才執意回家去睡覺了。

李向偉今年破天荒的給村裡幾乎家家戶戶拜了年,給孩子們或多或少的散了年錢,加上引水時他出的錢最多。因而,現在,他在村裡的威望一下子高了起來,人們紛紛稱讚李向偉還是惦記著家鄉父老,稱讚他有魄力、有本事,也沒架子。村裡人說起他,無不帶著崇拜和仰慕的心態。

今年初九,渭北鎮副鎮長張國棟也坐著吉普“專車”“衣錦還鄉”到高崖坪拜年。他梳著大背頭,走起路來筆直挺拔。儘管他的“專車”經過廠子門口的“閒話臺”後,他畢恭畢敬的下了車,給曬太陽的人逐一散發了中華煙,他的這一“親民”形象被迅速傳開。但他和李向偉今年的表現相比,則相去甚遠。

因去年引水,花費了很多錢,今年高崖坪也就沒鬧秧歌,因而,今年過年,村裡顯得有些冷清。

只要一帆在,每年望成都要和一帆要喝上一場,因今年一帆沒有回家,尕平呆了幾天就回去了,望成沒有談心的人了。不過他還是常去找張才喜喝酒聊天,除了一帆和尕平,張才喜也算望成的好朋友,儘管張才喜比望成大十幾歲。

張才喜因為父母雙亡,到現在快四十歲了,還是單身,也算是高崖坪正宗的光棍了。張才喜當婚之年,別人只要說起物件,一聽說張才喜父母雙亡,加上高崖坪條件很差,人家就都不考慮了,再別說見面了。

雖然張才喜是光棍,但並沒自暴自棄,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張才喜中等個子,身材壯實,面板黝黑,頭髮微卷,平時寡言少語但笑起來憨厚可愛。他很是勤勞,力氣很大,雖然多年一個人生活,卻將家裡打掃的還算過得去。當然,他的姐姐也隔三差五來給他幫忙打掃料理。農活忙完後,他就去鎮上打零工,或者去外面打個短工,多年幾乎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