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一番義正言辭的反駁，讓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了一片喝彩聲。

“說得好，這林百戶可真是鐵嘴鋼牙，句句在理啊！”

“就是，吳大人怎能這樣辦案？不問青紅皂白就定罪，這也太草率了吧？”

“看來這林百戶不是傳言中的那般飛揚跋扈、欺壓百姓啊，我們都被範御史和老漢給矇蔽了。”

範醒吾見圍觀的人群開始偏向林珏，心中不由得一陣焦急。他原本想借吳懷仁的勢力來壓制林珏，沒想到林珏口才如此犀利，反倒讓自已陷入了被動。他暗想道：“看來今日若不拿出點真憑實據來，這林珏是不會服軟的。”

想到這裡，範醒吾走到老漢身邊，低聲說道：“老人家，事關重大，你可得拿出點真憑實據來啊。否則我們今日恐怕難以收場。”

老漢一愣，不知道範醒吾說的真憑實據是什麼。他支支吾吾地說道：“範大人，老漢我也沒什麼真憑實據啊，只是這瓷瓶確實值錢……”

範醒吾心中一嘆，知道這老漢根本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來。他心中焦急，卻又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大人，小人可以作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擠出了人群，走到吳懷仁面前，恭聲說道：“小人名叫王小二，就住在附近。剛才這老漢摔碎瓷瓶的時候，小人親眼所見。小人可以證明，這瓷瓶並非錦衣軍的兩位大人打破的。”

吳懷仁眯著眼睛看了看王小二，說道：“你怎麼知道這瓷瓶不是他們打破的？”

王小二說道：“回大人的話，小人雖然年幼，但眼睛卻不瞎。剛才這老漢手裡拿著瓷瓶，走到錦衣軍的大人面前，突然摔倒在地，將瓷瓶摔得粉碎。小人看得清清楚楚，這瓷瓶確實是老漢自已摔碎的，與錦衣軍的大人無關。”

吳懷仁沉吟了一下，對王小二說道：“王小二，你剛才所說的話可屬實？若有半句虛言，本官決不輕饒！”

王小二恭聲說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言。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周圍的百姓，他們也都看到了事情的經過。”

吳懷仁點了點頭，對周圍的百姓說道：“爾等可都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這瓷瓶究竟是不是錦衣軍的林百戶打破的？”

周圍的百姓見吳懷仁相問，紛紛說道：“回大人的話，我們都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這瓷瓶確實是老漢自已摔碎的，與錦衣軍的大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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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這老漢明顯是想要敲詐錦衣軍的大人。”

“吳大人，您明察秋毫，千萬不要被這老漢和範御史給矇蔽了。”

……

林珏拿起瓷瓶碎片，仔細地看了一下，發現底部那塊碎片印著大明永樂十二年制，背面則是成化三年，憲宗御賜幾個字，不由一陣冷笑道：“吳大人，您也看到了，這瓷瓶底部印著大明永樂十二年制，背面則是成化三年，憲宗御賜幾個字。這說明這瓷瓶是成化三年皇帝御賜之物，非常珍貴。可成化三年，明憲宗朱見深還在位呢，哪個不怕死的工匠，提前給他上了廟號，還有就是雖說此物元朝就有，可既然都給它命名景泰藍了，說明是景泰年以後燒製的，怎會是永樂年間的東西？分明是造假的人不懂歷史，露出了馬腳！”

這時，錦衣軍上中所的軍士們聞訊也都過來了，前門大街和王府井沒有多遠，這些軍士們平時都是在附近巡邏，一聽到有事情發生，立刻就趕了過來和都察院的兵丁對峙了起來。看到錦衣軍軍士們手中的繡春刀，都察院的兵丁們也不由得暗自心驚。錦衣軍的軍士們都是經過林珏嚴格訓練的精銳之士，戰鬥力極強。一旦動起手來，他們恐怕難以抵擋。

林珏下令：“弟兄們，把這試圖訛詐本官的老東西給我拿下，送百戶所！”

眾軍士一聲答應，就要上前動手。老漢見狀，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躲在吳懷仁身後，顫聲說道：“吳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吳懷仁此時也是騎虎難下，他心中權衡利弊，最終決定還是保住自已的顏面為重。他咬了咬牙，對林珏說道：“林百戶，你不要太過分了。這老漢雖然行為不端，但也不至於被你如此對待。想必他也只不過是年老昏聵，弄錯了人，這才認為是你打破的瓷瓶。既然林大人也沒什麼損傷，就讓他退還你的五兩銀子，再當眾賠禮道歉，如何？”

林珏冷笑一聲，說道：“吳大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這老漢分明是有意訛詐，若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日後別的人就會依樣畫葫蘆，反正訛成功了就大發一筆，訛不成功也就是賠禮道歉，豈不是犯法成本太低、收益太高？這樣的風氣若是蔓延開來，咱大夏朝豈不是亂了套？若是如此，今後誰還敢遵紀守法？這大夏的律法豈不成了擺設？

“林大人饒命，老漢錯了，老漢豬油蒙了心……！”老漢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急忙跪在地上向林珏求饒。

範醒吾急眼了，他心知若是老漢認罪伏法，自已也將被牽連其中，頓時急聲道：“吳大人，這林珏太陰險了，他使得調包計把真的瓷器碎片換成了假的，然後才故意當眾揭穿，逼得老漢認罪，這樣他就可以公報私仇，把老漢送進百戶所了！”

老漢本已心理防線崩潰，聞言又開始喊冤道：“老夫也不知道為啥真的瓷瓶為何變成了假的，定是林大人暗中搗鬼，是他陷害老夫！吳大人，青天大老爺，您要明察秋毫，為小人做主啊！”

林珏冷冷地看著範醒吾，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指著範醒吾說道：“範御史，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想說我故意陷害這老漢不成？這瓷瓶碎片可是我親手從地上撿的，在場這麼多百姓都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難道他們都是瞎子不成？更何況，誰能預料到這個老漢要碰瓷誣陷本官，本官提前就準備好了假的瓷瓶碎片來陷害他？範御史，你如此汙衊本官，究竟居心何在？”

林珏這番話讓範醒吾頓時啞口無言。他心中雖然焦急，卻也知道林珏所言非虛。剛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沒想到林珏會如此應對，更沒料到會有這麼多百姓站出來作證。現在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他再想扭轉已經難了。

吳懷仁這個老狐狸，卻慢條斯理地說道：“爾等錦衣鷹犬，慣以栽贓陷害之術訛詐那些商戶的常例，隨身攜帶一些假貨以備不時之需也不奇怪，這老人家這麼大年紀，如何敢誣陷錦衣軍的人，他說的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本官是信了的！”

林珏無語了，這老狐狸真是無恥至極啊！他這是擺明了要保下這老漢和範醒吾，顛倒黑白也要往自已身上潑髒水。

這時，都察院的兵丁又叫來了東城兵馬司的人過來，把上中所的人團團包圍，範醒吾得意洋洋地說道：“林珏，我看你今天還能翻天不成？膽敢冒犯上官，本官定要將你拿下問罪！”

林珏冷笑一聲，說道：“弟兄們，這群都察院的雜毛敢跟咱們錦衣軍動手，你們說該怎麼辦？”

眾軍士齊聲道：“敢和天子親軍動手，就是謀反，敢向前一步者，格殺勿論！”說完一個個拔出繡春刀指向了包圍他們的東城兵馬司士卒和都察院的兵丁，雙方頓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威嚴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錦衣的青年帶著幾名太監騎馬過來。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威嚴，一身飛魚服更是襯得他英氣逼人。

來人是上中所總旗馮紫英！

馮紫英道：“林大人，夏公公帶著聖旨來百戶所宣旨，特地命我前來通知你，在原地等待接旨！”

夏守忠騎馬過來後，林珏向前一步，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夏公公，本應奉詔前往百戶所接旨，奈何瑣事纏身，望公公恕罪！”

吳懷仁向範醒吾使了個眼色，範醒吾也上前道：“夏公公，這林百戶身為朝廷命官，卻在大街上欺壓良善，栽贓陷害，被我們都察院當場抓獲，您看……”

夏守忠冷笑道：“胡說八道，林大人簡在帝心，咱家來傳旨的時候，陛下還和戴公公說他公忠體國、足智多謀，是朝廷的得力干將呢！若是林大人真有你們說的那麼不堪，聖上又怎會如此器重於他？範御史，吳大人，你們不會是覺得聖上識人不明吧？”

範醒吾和吳懷仁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他們當然不敢說皇帝識人不明。夏守忠這番話雖然沒有直接點明，但已經是在敲打他們了。他們若是再糾纏不休，那就是在給皇帝添堵，屆時皇帝震怒之下，他們的前程可就要毀了。

夏守忠又道道：“陛下口諭召見林大人，戴公公正等著回旨，林大人還是快跟咱家過去吧！”

林珏拱手說道：“既如此，就有勞夏公公在前面引路了，只是這些陷害下官的人，還得先處理一下，來人，把那老漢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