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這個百戶病休了幾日,百戶所的那些老兵油子又恢復了往日的憊懶,要麼聚在一起賭錢,要麼就是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喝酒,搞得整個百戶所烏煙瘴氣。
宣武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一,百戶所眾軍士點卯,百來號人,又站在王府井大街上列隊。林珏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今日點卯,首要之事便是整頓軍紀。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身為大夏錦衣軍,不僅要有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武藝,更要有堅定的信念和嚴明的紀律。從今日起,我會加強對大家的管理和訓練,希望大家能夠配合。”
他的話音剛落,隊伍中便響起了一片整齊而有力的應聲:“是!”
林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從今日起,咱們日常訓練辦公就搬到街對面的蔣侍郎的宅子,這邊原本的百戶所衙門,本官會叫人修繕改造一下,日後作為咱們存放軍械物資和文書檔案之用。蔣侍郎的宅子雖然寬敞,但也不能容納咱們所有人,所以還需要一個坐衙官和若干番役校尉留在原百戶所,待本官外出辦差的時候,處理一下日常瑣事。”
聽到這個訊息,眾軍士們又是一陣譁然。搬到蔣侍郎的宅子去,那可是個好地方啊!環境幽靜,又寬敞,比現在這個破破爛爛的百戶所好多了。這位年輕的百戶大人真是豪氣,竟然買下了蔣侍郎的宅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這蔣侍郎的宅子可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能住得起的,不僅地段好,而且建築精美,這樣的宅子,即便是放眼整個京城,也是屈指可數的。林大人竟然為了改善大家的工作環境,不惜花費重金買下了這座宅子,還把自家宅院貢獻出來讓大家訓練辦公,這樣的氣魄和決斷,實在是令人佩服。
殊不知,真正闊氣的是王子騰這位朝廷重臣,他送給的林珏的豐厚的禮物竟然就是這蔣侍郎府邸的地契。
林珏又道:“下面我宣佈出任坐衙官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下面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畢竟這坐衙官基本上相當於百戶所的二把手,按資歷品級來看,從六品的試百戶孫紹祖是最有可能的。然而,誰也沒料到,林珏卻宣佈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選。
“本官決定,任命正七品總旗馮紫英為坐衙官,負責留守原百戶所,賈環協助馮大人處理日常瑣事。”
此言一出,眾軍士們一片譁然。馮紫英雖然武藝高強,但資歷尚淺,僅僅是正七品的總旗,怎麼一下子就跳過了從六品的試百戶孫紹祖,直接擔任坐衙官了呢?
孫紹祖的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心內罵著林珏任人唯親,馮紫英是這個姓林的帶來的,如今又安排他做了坐衙官,這不是明擺著打壓自已麼?他正想著和林珏撕破臉皮,好好地爭辯一番,卻聽到林珏又說道:”咱們這個新的衙門,並非本官所購買,而是翰林學士、九省統治王子騰王大人贈予本官的。我相信,有了王大人的支援和幫助,我們百戶所一定能夠煥發新的生機和活力。”
孫紹祖心頭猛地一跳,眼睛瞪得溜圓。翰林學士、九省統治王子騰?這個名字他可是如雷貫耳,在整個大夏朝,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王大人不僅是朝廷的重臣,而且背景深厚,乃是當今聖上的親信。沒想到,這位王大人竟然會贈送宅邸給林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借他孫紹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這位朝廷重臣啊。
點卯之後,林珏帶著眾軍士前往蔣侍郎宅子的後花園準備訓練。原本沉悶的氣氛在林珏的幾句話中一掃而空,眾軍士們精神煥發,每個人都充滿了期待和鬥志。林珏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頗為滿意。他知道,要想改變這個百戶所的面貌,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只要有了良好的開端,後面的路就會越走越寬。
在眾人的簇擁下,林珏來到了蔣侍郎的宅子。這座宅子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寬敞明亮,花草樹木鬱鬱蔥蔥,庭院之中還有一座精緻的小亭子,清幽雅緻,別有一番風味。林珏不禁心中暗贊,這王子騰果然出手闊綽,這份禮物可真是送到了自已的心坎上。
後花園面積極其大,足夠容納百戶所的眾軍士進行日常的訓練。林珏站在亭中,環視四周,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劃。
林珏宣佈道:“下面本官宣佈,由馮紫英率領眾小旗校尉,練習繡春刀刀法,務必熟練掌握。”
馮紫英上前一步,應聲道:“是,大人。”
林珏點了點頭,又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空地,說道:“那裡我會設立靶場,由孫紹祖負責教授大家射箭技藝。”
孫紹祖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不敢公然抗命,只得上前應道:“是,大人。”
林珏見狀,心中滿意,又說道:“身為大夏錦衣軍的一員,不僅要有過人的武藝,更要有從那些銷金窟裡收取陋規常例的能力。所以,本官決定,除了力士們負責守衛咱們兩處府衙,其餘的番役,就由本官親自教授港男十八式!”
那些番役們聽到“港男十八式”這個名詞,不禁流露出疑惑和好奇的表情。林珏微微一笑,解釋道:“所謂‘港男十八式’,乃是裝假狗、搏大霧、起尾註……”接下來林珏又給眾軍士們詳細講解了這種種神技。
那孫紹祖一臉不屑,這姓林的倒真是會哄騙那些土包子番役,什麼港男十八式,不就是江湖上敲悶棍,拍板磚的那些下三濫手段麼?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笑。不過,他倒也不著急拆穿,等過些日子,這些土包子就知道厲害了。到時候,這些所謂的港男十八式,在那些有後臺的青樓飯館面前,根本就沒什麼鳥用。
不久,王府井大街上響起了整齊的刀槍矢破空的聲音以及那震耳的吶喊之聲:大夏精銳數錦衣,繡春刀影似霹靂。鐵血丹心護社稷,氣勢如虹震天地。不交稅賦要打擊,揚名立威眾心齊。攻必克,守必堅,不攻不守收常例。
中午吃完飯後,休息了一會,待到下午練兵的時刻,林珏又道:“咱們以後這個陋規常例的分配,將按照你們個人的業績來決定,不再是按照原來的那種同一職位平均分配的方式了。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夠得到更多的回報。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加強自已的訓練,提高自已的武藝水平,為咱們百戶所爭光,為自已爭得更多的榮譽和利益。”
他的話音剛落,眾軍士們便是一片歡呼之聲。這樣的改變,無疑將會激發他們的鬥志和熱情,讓他們更加努力地訓練和工作。畢竟,誰不想多得一些實惠呢?更何況,這位年輕的百戶依賴就自掏腰包給大家發了第一個月的雙倍常例,這樣的豪爽大方,又怎麼能不讓人信服和效忠呢?再加上對乙字所的仇恨,這些軍士們更是如狼似虎,充滿了鬥志和熱情。
練了十來天后,無論是身為正規軍的校尉的武藝,還是身為臨時工的番役的江湖手段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一些老兵油子也不得不收起輕視之心,開始認真訓練起來。畢竟,這位年輕的百戶大人的手段可不是鬧著玩的,稍有不慎,就會被踢出錦衣軍,失去這份難得的飯碗。
林珏上午讓眾軍士訓練,下午則讓那些番役們前往各個青樓、賭坊、酒館等地方收取常例。
原本大部分有後臺的青樓、賭坊、酒館就不交常例,所以百戶所每個月的陋規常例僅僅只有不到兩千兩,其中的八成是要上交給千戶所的,留在百戶所的只有不到四百兩,百戶就要分走六十兩,試百戶二十兩,總旗一人十五兩,小旗一人七兩五錢,校尉三兩,力士二兩,番役一兩,總計三百四十五兩。眼下林珏把他們的常例翻倍後,即使每月收到足夠的常例,林珏自已不拿錢,也要虧損至少一百七十兩。
無錯書吧然而孫紹祖這個“中山狼”,依然暗地裡給林珏使絆子,他背地裡跟那幫狐朋狗友給那些青樓、賭坊、酒館等通風報信,說這個新來的百戶林珏是個從揚州來的乳臭未乾的小子,只知道玩玩打打,沒有什麼真本事,如今剛剛接手百戶所,根基不穩,各家都不要交陋規常例,且看看他能夠堅持多久。
神京城貴族眾多,高官如雲,那些番役們雖然把”港南十八式“練得爐火純青,但見了那些真正的權貴出現在青樓酒館,仍是難免有些心虛膽怯,不敢在那些地方隨意施展。
所以雖然番役們每天也都出去收取常例,但效果卻並不理想。收了十餘天,只收到了區區四百餘兩。
林珏自然也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心中暗自冷笑,這個孫紹祖果然是個不安分的主,竟然敢在背後搞小動作。不過,他倒也不著急,畢竟他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皇帝塗山靖為了國庫虧空的問題,除了讓父親林如海從鹽政盈餘上彌補,另外還要靠全國各地錦衣衛千戶所和百戶所的常例來補充。鹽政盈餘的數額巨大,加上這兩年自已青玉坊和奶茶鋪子的銀錢上交給了父親,足以解決大部分的國庫虧空問題,但錦衣軍的常例也不可小覷,畢竟這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