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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林兄弟,請留步

另一邊,眾人退出榮禧堂偏殿後,算是完了差事,可以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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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喘了口氣,感覺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馮紫英看了賈蓉一眼,笑了笑,說道:“賈蓉,剛才你的表現可不怎麼樣啊,你看皇上的臉色都變了。”

賈蓉尷尬地笑了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剛才是真的被嚇壞了。我在家裡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馮紫英微微一笑,說:“你啊,就是太緊張了。以後你要多歷練歷練,這樣才能在大場面下保持鎮定。”

賈蓉點點頭,然後回寧國府去了。

而林珏同身邊的各位公子互相見禮後,也準備各自散去。他心中卻依舊在思考剛剛皇帝的召見。皇帝的問話似乎有意無意地讓自已露臉,令他心生疑惑,難道他看出了自已有經天緯地之才?

此時已近申時,林珏正想著回綺霰齋,讓雨鳶給自已拿點糕點肉脯墊下肚子,卻見馮紫英笑著朝他走來,攔住他的去路。

“林兄弟,請留步!”馮紫英笑道。

林珏微微一怔,因說道:“馮大哥有何見教?”

此時,場邊人都散差不多了,馮紫英笑著說道:“趁著今兒萬歲爺召見各位兄弟的機會,小弟在胭脂衚衕錦香院早已訂下一席,請眾兄弟喝酒,誰要是敢不來,就是不給我馮紫英面子!\"

胭脂衚衕,神京城內有名的風月場所,林珏穿越這八年來,還沒見識過古代的青樓,馮紫英這麼一說,不禁有些心動。他看了看馮紫英,微微一笑,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也俊道:“紫英,內弟林珏才十二歲,你怎麼去那種地方還要帶著他?”

馮紫英笑道:“他雖然年紀小,但卻是個人才,這也是讓他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陳也俊聳聳肩,無奈道:“那好吧,不過說好了,你可不許帶著他在那裡眠花宿柳,否則,讓內子知道了,定會責罰我帶壞小弟。”

馮紫英大笑:“陳大哥放心,我們去的錦香院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況且我們只是在那喝酒聊天,聽曲觀景,不幹其他的,真要帶你們亂來,別的不說,就你夫人妙玉,不得把你臉撕爛了!”眾人聞言哈哈大笑,連林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若蘭說道:“馮大哥恕罪,我爹爹給我指了門親事,四月馬上要參加春闈,若是名落孫山,有何面目見那姑娘,因此今日要回去溫習,怕不能一同前往了。”

馮紫英假裝生氣道:“什麼?你竟然敢放我鴿子?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那未婚妻若敢找你麻煩,索性就解了婚約吧,哥哥再託人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更何況以你若蘭賢弟的文采,區區一個會試怕甚麼!”

衛若蘭生性內向靦腆,聽了馮紫英的調侃,不由面露尷尬之色。

那邊,陳也俊也笑著開口道:“若蘭的心可都在那未婚妻身上,紫英你自已尚且是個光棍,就別拿人家開玩笑了!”

林珏想起前世很多紅學家說衛若蘭的妻子就是十二釵中的史湘雲,就問道:“衛大哥,不知和你訂親的是哪家姑娘?”

衛若蘭臉微微一紅,面帶羞澀地回答:“是南京保齡侯府的史湘雲。”

林珏笑道:“衛大哥,那咱倆真是有緣,我外祖母也是史家人,史湘雲是我大表舅的女兒,正是小弟的表姐!”

馮紫英聞言,滿臉驚訝:“原來如此,既然是林兄弟的表姐,那麼若蘭兄弟就更不要推脫了,即便史小姐怪罪你,不還有這個小表弟替你求情嘛!”

衛若蘭見馮紫英話說到這個地步,知道不依他不行了,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馮紫英同錦鄉伯的兒子韓奇不熟,原本是不打算邀請他,但此刻韓奇就站在這裡,馮紫英也不好意思忽略他,於是開口道:“韓兄,給兄弟一個面子,今日胭脂衚衕錦香院,一起去如何?”

那韓奇卻只是冷冷地看了馮紫英一眼,轉頭看向林珏,說道:“小子,爺有話問你。”

林珏見這個韓奇如此狂妄,心中不免有些不快,於是徑直無視韓奇的挑釁,轉頭向馮紫英道:\"馮大哥,這一大早就出來面君,到現在肚子也餓了,不如現在就去錦香院吃飯吧。”

韓奇見林珏沒有回應他,心中更加惱怒,說道:“喂,我問你,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幹嘛在皇上面前顯擺你的能耐,壞我的好事?林如海怎麼教出你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林珏原本溫和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冰冷的笑容,這辱及父親之事,已經觸及了自已的底線。林珏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說道:“天下人都可在皇上面前表現,你少爺就愛顯擺,不服氣嗎?再說了,我爹爹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你說他不會教兒子,那你是想說皇上也有眼無珠,讓這樣的人做了探花郎?”

韓奇聞言,頓時臉色變得慘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已剛才的話竟然讓林珏抓住了把柄,竟然將皇上都扯上了。他知道自已這麼說肯定會惹禍上身,畢竟,這狀元、榜眼、探花乃是真正的天子門生,前途遠大。原本他只是一時憤懣,見林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卻受到皇帝的讚賞,林家又不是勳貴,心中不忿,才出言嘲諷。但現在,韓奇突然意識到自已的魯莽可能給自已帶來大麻煩。

在場的人都感受到氣氛的變化,一時間空氣似乎凝固了。馮紫英見韓奇臉色蒼白,趕緊上前打圓場:“韓兄,剛才的話只是玩笑,不必當真。林兄弟,咱們都是朋友,沒必要為此傷了和氣。”

陳也俊見馮紫英調解,也不願讓場面過於尷尬,又道:“紫英,據我所知,這錦香院雅座很緊俏,要是晚了可能就要排隊了,咱們還是早點過去吧。”

馮紫英笑了笑,也不再糾纏,便點點頭說道:“不急,還有一位朋友要和我們一起去!”

林珏道:“不知馮大哥說的那位朋友是誰?”

馮紫英神秘地笑了笑,說:“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只告訴你們他姓薛!”

聽到馮紫英提到薛姓的朋友,林珏心中一怔,難不成馮紫英這傢伙昏了頭,喊了薛蟠,於是林珏試探地問道:“你說的姓薛的朋友總不會是薛蟠吧?”

馮紫英聽林珏提到薛蟠,笑道:“當然不是,薛蟠那可是個好色粗俗的傢伙,他一向喜歡去那些真正的娼寮妓館,怎會與咱們同行?我說的是薛家的另一位公子,他才學出眾,品性良好,絕非薛蟠可比。”

陳也俊聽馮紫英提到薛家的另外一位公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紫英,你說的可是那個相貌英俊,富有修養的薛家二房的公子薛蝌?”

馮紫英微笑著點點頭:“正是他,去年他就來了京城,與我結交,他久仰各位的風采,所以答應一同前往錦香院。”

馮紫英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去,眾人好奇地跟隨其後,只見馮紫英走到了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面前。這少年身穿青色長袍,容貌英俊,眉宇間透露著一股瀟灑的氣度。他看到馮紫英走過來,微微一笑,說道:“馮兄,你可算出來了,我等你許久了呢。”

馮紫英微微一笑,說道:“各位,這位就是薛家二房的公子,薛蝌。”

林珏感到這個薛蝌忠厚老實,談吐之間帶著一股儒雅之風,與他堂兄薛蟠截然不同。

薛蝌面對眾人的注視,沒有絲毫的窘迫,反而顯得落落大方。他微笑著道:“馮兄之前提過今日要請大家一同前往錦香院,在下聽聞諸位都是他的好朋友,便也欣然答應。今日能夠與諸位共飲同樂,薛蝌實在是榮幸之至。”

馮紫英見狀,朗聲笑道:“好了,各位,咱們也別在門外站著了,咱們先去錦香院吧!”說罷,一行人便離開了榮國府,坐上馬車朝著胭脂衚衕錦香院駛去。

時間流轉,金烏西墜,玉兔東昇。眾人一路說,一路行,終於到了胭脂衚衕的盡頭。那裡有一家名為錦香院的三進帶跨院的大四合院。與其他青樓楚館的華麗不同,錦香院給人一種清雅寧靜的感覺。進門就是一座白牆青瓦的大影壁,影壁的正面雕刻著細緻入微的花鳥圖案,栩栩如生。影壁的左右兩端是兩扇古色古香的月門,月門的兩側栽種著翠綠的修竹,微風拂過,竹影婆娑。

青石板路引領著眾人向前,古樸的迴廊在兩側展開,燈籠懸掛在屋簷下,夜晚時分便點亮,照亮整個院落。院落內格局錯落有致,張掛著一幅山水畫屏風,精細的筆觸展現著寧靜安逸。屏風後的牆壁掛著幾幅精美的字畫,濃郁的文化氛圍油然而生。

假山、池塘、小橋、亭臺分佈於院落各處,構成一幅迷人的山水畫卷。角落中的四季花草帶來清芬之氣,讓人感受到自然的美好。夜晚的錦香院充滿了詩情畫意,別有一番風情。整個庭院彷彿被時間所沉澱,給人一種靜謐悠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