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有些刺耳。梁舒轉頭去找手機,卻發現手機在包裡還沒拿出來。
方明宇快她一步已經走到了玄關處,一把掏出了那個正奏著樂的玩意,看著亮起的手機螢幕上赫然是兩個大字,“許照”。
梁舒立馬伸手去奪,但方明宇似乎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他隨手一推,就把梁舒甩開,舉著手機滿臉通紅地吼道:“你他媽怎麼還和他有聯絡?你們聯絡多久了?見過面了?你脖子上的吻痕是他乾的?是不是,回答我!”
看著方明宇被這個電話一瞬間激怒,梁舒心裡也有一些慌張,她被甩開的瞬間磕到了一旁的櫃子上,腰部受到撞擊,痛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但方明宇此刻已經無心再關心這些,他兩步上前,揪著梁舒的領口,讓那個鮮紅的吻痕暴露無遺。
“這麼新鮮,是什麼時候?昨天,還是今天?”方明宇的聲音幾乎是從喉頭噴湧而出,震得梁舒耳膜疼,“你晚回家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去和他私會了?”
梁舒用力擺脫方明宇的手,試圖去搶回手機,但方明宇畢竟是個男人,他高高舉起手機,便躲開了。
手機鈴聲還在刺耳地響著,方明宇另一隻手放在了接聽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他不知道如果按下去,他會聽到什麼,也不敢想象自己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會不會當場瘋掉。
方明宇的眼淚,再一次流下,他像一隻受傷的熊,嗚咽著後退,直到鈴聲戛然而止,他仍舊死死握著手機。
房間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除了冰淇淋蛋糕融化後,沿著桌角滴落的細微聲響。
梁舒咬著牙,站直了身體,她沒有想到許照會在這個時間打來電話,剛才的慌亂和心虛,早已被方明宇盡收眼底。
“把手機還我。”梁舒伸出了手,臉上的神情已恢復如常。
方明宇沒有理會她的動作,死死握著手機,努力讓自己鎮定,問到:“你們從什麼時候聯絡上的?還是說,和我結婚的這兩年,你們從來沒有斷過聯絡?”
“你不要胡說八道!”梁舒立馬反駁。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電話,怎麼解釋那個吻痕!”方明宇又有些激動了,“我才出差幾天,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和舊情人相會,你把我當什麼,武大郎嗎?難怪結婚這麼久,你和我親近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我以前總跟自己說,你只是對這些不感興趣,我也沒什麼怨言。現在想起來,是不是因為你都在外面吃飽了,才對我那麼冷淡?”
“方明宇你不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梁舒也提高了音量,“我壓根不愛你,才不與你親近,你別把我想的這麼齷齪。”說著便去方明宇手裡把手機搶了過來。
方明宇跌坐到沙發上,自嘲地笑道:“我竟是個瞎子,自己的老婆和老情人舊情復燃,一夜春宵,我還在這忙前忙後準備一桌子菜。我就是給你做出個滿漢全席,也比不過他給你買個漢堡吧?”
梁舒沒有搭理他的話,解鎖了手機,看到微信上許照發了七八條訊息,還打了兩個語音電話,因為自己把他訊息免打擾,設定了微信不提醒,才沒收到訊息。梁舒匆匆回了句“有事”,便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所以離婚,是為了他?你說你從來沒愛過我,是因為一直愛著那個許照?”方明宇瞪著眼。
梁舒蹙眉嘆氣,有些厭煩地掃了方明宇一眼,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離婚我只帶走我結婚前的東西,房子,傢俱,存款,我都不要。我會找人擬好離婚協議書發給你,在你出差回來之前,我的所有東西都會從這個家裡消失,不會讓你看著礙眼。至於父母那邊,我勸你還是先別和他們說,你媽心臟不好,你爸又有高血壓,大晚上的,別再讓幾個老人睡不著。另外,今天晚上就麻煩你睡客房了。”
說完,梁舒轉身匆匆回到主臥,關上了房門,還悄悄上了鎖,趴在門口聽了片刻,才長吁了一口氣。
哪怕心裡再痛苦焦躁憤怒,方明宇還是保持了他一貫的禮貌和體面,沒再去強迫梁舒吐露些什麼。
梁舒似乎拿準了他的這點,坐到床沿上,看著床頭二人的婚紗照,只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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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傍晚6:35。
梁舒從公司出來,剛把車解鎖,卻被對面一輛轎車耀眼的遠光燈閃了一下。梁舒瞟了一眼,看到對方搖下了車窗。
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讓梁舒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許照的車停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鋪灑下來,勾勒著他的五官。他本來就長得顯小,哪怕是三十歲了,仍然看起來像二十出頭的樣子。他向梁舒招了招手,臉上的笑意,擠出了眼尾的紋路。
有些鬼使神差,梁舒徑直走向了他,看著他的臉,一塊塊記憶的碎片,如同浪潮一般湧上心頭,堵在喉嚨,讓她只能呆呆地站在他的車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車啊。”許照笑道,“帶你去吃飯。”
梁舒沒想到許照會來找自己,其實二人已經很久沒聯絡了,只是兩個月前,在朋友圈有了互動,後來才在微信裡聊了幾句,慢慢地,兩個人彷彿天雷勾動了地火,越來越熱絡了。
許照選了個火鍋店,也沒問梁舒,就走了進去。
梁舒看著火鍋店已經翻修過的門頭,只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距離上一次他們一起在這家店吃飯,已經四年了。
無錯書吧“你今天,怎麼會來找我?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梁舒看著許照的臉,總有剎那的晃神,彷彿這麼多年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一下子又回到四年前的夏天。
許照笑了笑,把鍋裡煮好的肥牛撈起,放到梁舒的碗裡:“今天下班早,回家也沒什麼事,就想著來找你玩。你前天說你老公出差了,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嘛。”
梁舒夾起肥牛,蘸了蘸醬料,只覺得味道如舊,不曾改變。梁舒忍不住勾著唇角,看著許照道:“你倒是貼心啊,怕我無聊,怎麼不怕你女朋友無聊呢?”
“你說吳嘉琪啊,”許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們早分了。”
“分了?”梁舒有些詫異,“你之前不是說才和她談了一個多月?這麼快就分手了?”
許照擺擺手:“她脾氣太差了,我們還沒怎麼著呢,天天跟數落兒子似的說我,一會嫌棄我不好好上班,一會又怪我天天出去玩冷落她。你知道的,我最煩這樣的女人了。”
梁舒沒接話。
許照這麼些年,女朋友談的也不少,可總是談不長,個把月就分了。分手原因大同小異,不過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突然就吵了架,也突然就覺得忍無可忍。
當年梁舒和他分手,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吃完飯,我們找個地方打打遊戲吧。”許照突然提議。
梁舒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一切雜念都似乎在一瞬間被摒棄了。
梁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