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死,但精神上已經有些氣餒。穿那些個錦衣華服做什麼,抹那些個胭脂水粉給誰看,還有環佩朱釵,絨花流蘇……曾經顯赫過、光鮮過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了。
她著一身素,梳著簡單的小兩把頭走在樹下。鬢邊,彆著一朵小小的黃花。不驚不怒,不急不躁,就這麼平靜地看著草地上狼狽的男人,嘴裡揚起一抹淡淡的竊喜。
真好,有人來。
不管是敵是友,總比無人問津要好。
再這樣下去,她的儲秀宮都要變冷宮了。等到貞貴妃當上皇后,再找個人生下子嗣,那麼她葉赫那拉杏貞,便很難翻身了。
來人也在看她。見到她毫不掩飾的目光,來人惡狠狠道:“你敢叫,老子就殺了你!知道老子是誰麼?”
葉赫那拉杏貞似乎看不懂他的兇狠,仍然很平靜:“不知道。但我不會叫人,更不會說出去。我不愛招惹是非。”
徐佳文澤愣了一瞬,問:“你叫什麼名字,大晚上的在這裡做什麼?”
葉赫那拉杏貞頓時就明白了,這又魯莽又兇惡的愣頭青,把她當成宮女了。
她抬頭看了一旁的一棵玉蘭樹,上面的花開得正好,於是順口說道:“我叫玉蘭,你呢?”
一方不動聲色地打聽著,另一方毫無城府地炫耀著:“老子姓徐佳名文澤,或許你沒聽過老子的名字,但哪怕紫禁城的一隻鳥一粒蟲兒,都知道皇上現在最寵幸的就是玫常在。剛好這個玫常在呢,也姓徐佳。你說,老子是什麼身份?”
懿嬪低下頭,眼珠子一轉,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笑靨如花:“原來是未來的國舅爺呢,恕奴婢眼拙。國舅爺摔得疼不疼,要不去奴婢房裡,奴婢有藥酒,給您搓一搓。”
懿嬪只是想要示個好,簡單地勾搭一下子。
她會察言觀色,也會投其所好,在貞貴妃面前不夠用的伎倆,在徐佳文澤面前綽綽有餘。當然也會保留籌碼,絕不給徐佳文澤占上大便宜。
她一邊任由徐佳文澤捏著小手,一邊告訴他懿嬪現在過得很慘。死太監送來的東西簡直不是人吃的,懿嬪病得躺在榻上起不來。
徐佳文澤聽了很高興,說妖婦就該得這樣的下場,最好病死了,死人才不會爭不會搶。
懿嬪既要忍受徐佳文澤的輕薄,又要忍受他滿嘴的詛咒。她躲開徐佳文澤親過來的嘴,心裡已經在想怎樣利用這個一搭就成的色鬼復寵。
力爭上游的人都愛說“人定勝天”,但很多時候這句話並不準確。
如果說貞貴妃獲得聖心是因為“人”,那麼懿嬪就是因為“天”。
“天”讓她長得與孝全皇后有些相似,“天”讓皇帝生了一雙濁眼。兩兩結合之下,“些微相似”便被錯誤地理解為“極其相似”。
然懿嬪的運不止於此。
無錯書吧她吊著徐佳文澤,一邊欺瞞一邊想著“完美計策”,可不管她怎麼籌謀,還是無法避免漏洞。她很煩躁,打了一個宮女洩憤,血都打出來了,臉上還是沒有半點惻隱。
就在這個時候,聞到血腥味兒的她突覺胸悶難受,噁心反胃。雙手順勢捧住前胸,還是猝不及防地乾嘔了一場。
“本宮這是怎麼了?”懿嬪靠在柱子上喘氣。
被打的宮女聲音都啞了,怯怯道:“貴妃娘娘,您已經近兩個月癸水未至,會不會……”
懿嬪的身子猛然一震。
是啊,皇上已經冷落她一段時日了,期間她沒有來過月信。而她的身子,一向很好,月信也準,從不延遲。
“難道,我真的懷上龍嗣了?”懿嬪撫摸著仍然平坦的小腹心想,“連老天都在幫我,我運不該絕!”
她必須馬上把這個訊息告訴皇上,換得自由換得平步青雲!
一想到滿宮都很有可能是貞貴妃的人,懿嬪打消了衝動的念頭。
懷上龍子不容易,她必須謀而後定,走一條絕對平穩的路。
當天晚上,徐佳文澤過來的時候,懿嬪忍住不耐與噁心,把自已,交給了這個她看不上的廢物。
當徐佳文澤的嘴唇印在她身上時,懿嬪發誓總有一天要叫此人成為太監。
夜綿長,姦情似火燃。
心機優越的女人,引著四肢優越的男人攀上山巔。
徐佳文澤就像一隻獵物,被懿嬪控制得死死的。
一次過後,懿嬪便怎麼也不肯讓徐佳文澤碰了。她作出一副罪孽深重的樣子,讓徐佳文澤少來找她。徐佳文澤憐惜她嬌弱女子一片真心,擁著她安慰:“你放心,等我妹妹生下皇子,成了貴妃,我就去跟她討人,把你帶回家去。別的不敢許諾,妾侍的位置總有你一個。”
懿嬪輕輕地“嗤”了一聲,白眼差點飛上天。
越是愚不可及的男人,就越是自視甚高。他算什麼東西,用施捨的語氣納她為妾?
雖如是想,嘴裡卻道:“也不知玫常在何時才能誕下皇子。萬一遲遲沒有受孕,人家年華老去可怎麼辦?”
徐佳文澤激動道:“呸呸呸,烏鴉嘴!我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定能早早懷孕的。且我也不是那負心郎,永遠不會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