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書是沿著鹿狼們死亡的方向往下找的下山的路。
仔細調查過後池書確定了對方應該有和自已一樣的人,雖然殺死鹿狼的看著像是用的正常人類手段,但是元素可見後水元素有奇怪的割裂狀,一天過去後大多數恢復的差不多了,但還能看出來。
如果她能變成其他人,說不定就能看到了。
池書沿著痕跡追蹤了兩天,一直找到森林邊緣,看到了她自已位於一座山的森林裡,她現在只走到了相交處。山腳下的遠處,有著一座村莊。
那些獵人是這座村莊裡的嗎?
擁有靈根的人在這裡有多普及?
“你這孩子,怎麼穿成這樣躲在這裡?”
池書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一下就觸發了本能反應,躲開了聲音的主人伸過來的手。
“怎麼沒見過你?你的家人呢?來,先跟我離開這裡,太陽快下山嘍。有散修聽說這裡有鹿狼,來殺了好多回去,要是晚了還在這邊逗留,有可能會被來報復的鹿狼給吃了的。”
是個老爺爺,頭髮花白,但還挺精神,見池書沒有繼續躲,便拉著池書往下走,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念叨。
他的語調吐字都很陌生,但她都聽得懂。
“天殺的呦,那人帶了好多村裡的人去,好多回來後都重傷死了,老頭子我也不能看著那些人死了,來採藥。”
老頭子以為池書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家裡出了什麼事才被迫躲在山裡,見她乾乾淨淨卻穿著獸皮跑到這裡沒人管,猜她是家裡人可能亡故了,便起了心思先收留著她,猜錯了也會有人來找她。
“來來來,這邊,你先披著這個,我去村長家給你要件孩子衣服來,那散修還沒走,你當心著不要亂跑,他一人就能殺了所有人,可衝突不得。”
池書興奮到發抖,雙眼又黑又亮,看著攝人。
他還沒走。
是了,五年前留下了鹿狼把它們圈養在山裡,五年後卻突然趕盡殺絕,的確是不同人的做法。
那個散修,一定要殺了他。
“來,丫頭,會自已穿嗎?”
老爺爺很快要來了衣服,是件小男孩的麻布衣服,當然池書不懂也不管什麼男不男的,點點頭表示會穿,老人也自覺離開,留她自已在這裡穿衣。
穿好後,池書跳到地上,走過去推開了門。
“哎呦,瞧我這年紀大了,把這事忘了,乖孩子再等一會兒,爺爺去要雙鞋給你。”
乖孩子,不能跑去那邊,來給姐姐摸摸。
乖孩子,等我剝完了皮才能吃,你的弟弟妹妹們可靠著這個保暖。
乖孩子,在這裡等著姐姐。姐姐……一定會回去找你們的。
池書指著缸裡的水控到炕邊,為自已洗了洗腳,然後由著水落在了地上。
“好孩子自已洗完了嗎?來穿穿看,爺爺看著尺寸去找人要的,可能大了點。”
等池書自已穿上鞋後,老人還摸了摸池書的頭。
“乖,等你家裡人來找你了再走吧,要是沒有什麼親人了,在爺爺這裡一直住下去就好。”
無法理解。
她是被親生父母丟在福利院的人,現在居然被一個陌生人無條件的收留。
但是,無所謂,她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找那個散修,殺完他就會離開。
“你要怎麼找到他?”
書只會在自已想出來的時候出來,自從之前一時衝動被發現有自主意識後就沒再裝過機器人。
“晚上的時候一家一家確定,如果他要在白天離開的話,殺不掉他一個人就屠村。”
“面板裡有天賦可以幫你找到他。”
池書這才想到古樹冰封后她還沒開啟過面板。
對啊,原來還有十五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就過了五歲的這道坎了。
為什麼?為什麼有可以治癒疾病的藥,卻沒有治療傷口的藥?
如果有的話,是不是至少五月不會死?
池書,你的人生裡沒有後悔,你不應該期待得到,你不存在失去。
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你落到了何種地步,都是你的能力所致的抉擇,不可以傷心,不可以後悔。而它們只是和遊戲的NPC一樣的存在,不要再想它們了,專心去找星月。
呼。
可以找到散修的方法,是指這個八點天賦點的熱量可見嗎?
森林裡的生物太多了,所以她之前看的時候一直沒有想過點這個,也沒什麼其他想要的,就把天賦點一直攢了下來,到現在點了熱量可見就剛好都點完了。
池書沒用過紅外線熱感儀之類的東西,但她覺得,熱量可見的效果應該和那個差不多,畢竟動漫裡都這麼演,在感應螢幕中紅色到綠色的小人。
她現在只要使用天賦看到的就是那樣的,這還是個主動天賦。
只有那個人是淡藍色的。
池書閉開眼,感受到老人似乎動了動身體,再度閉上了眼。在面板上看來看去很久後,注意到那個只餘630金幣的欄,想到自已刻意不去點開的任務,還是點了進去。
為什麼是需要三萬金幣呢?是需要而不是給我三萬金幣一類的說法……
支線任務:離開森林……已完成?
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你知道它們會死?
書“看到”池書又開始豎立起來的瞳孔,有些無奈和心疼,但還是含糊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怎麼會不告訴你?它們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池書,控制好你的心緒,待此件事了,為自已備上凝魂丹服下吧。”
有隱情、在隱瞞她,池書對於這種感覺再瞭解不過了。
書,你最好不是在謀劃什麼,不然你應該知道,死狀再悽慘再痛苦我都不怕。
池書的聲音和心聲書都聽得到,原本空泛泛的傷心全都凝住,化作了無聲的嘆息。
偏生這孩子看不懂人的溫暖與關懷,只會忍受別人對她的負面情緒。
池書沒再指望書說什麼有用的出來,領取了下山和找到獵殺之人兩個小支線任務的獎勵後,果不其然看到了第三個任務,殺了散修。
三個小任務,三個獎勵,是在商城的每日特惠裡都會固定重新整理的三種中和性材料。
看完後池書便閉著目睡了一小覺,直到月光投到她的身邊,她才有所感覺驚醒了。
身旁老人已經睡下,沒什麼聲響。
好時機。
小木屋的門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即使是池書自已推開的也覺得滲人,但怒火蓋過了對寂靜的恐懼和對殺人的迷茫,她不想就此停下。
雖然以前經常玩殺人的遊戲,但是自已化身為遊戲裡的主角殺人還是第一次,拋去這些殺人也是第一次,興奮和害怕都是免不了的。
即使如此,也一定要堅定地殺了他。
池書在散修的門前再次確定了一遍,沒有看到星月的熱量,只能抱著最大的期望去想,那就是這個散修帶了什麼可以藏起生物的東西。
她也不知道那種東西在這個世界的設定裡會是什麼樣的存在,只是單純地希望星月還在這裡、還好好的活著而已。
“鈴鈴——”
門裡面藏了鈴鐺?
糟糕!
池書一把控過門口水缸裡的水,一邊本體衝向散修,一邊控水朝著被驚醒的散修丟了過去。
水彈,水縛,水牢!
散修的本能讓他在還沒完全清醒的時候就控制著土牆擋住了水彈,然後抽劍為劍附上土元素割開了水縛,一手飛快捏了劍訣後那劍便驟然變幻出十柄劍,向外破開了水牢,而劍的本體直直衝向了池書。
“哪來的小崽子?竟然敢來挑釁我!”
散修一眼便認出眼前的小孩是罕見的極品水靈根,這才能早早就修了煉控水。若是能把他捉走養著雙修,他何愁天賦太差難以突破?
對水靈根的貪婪甚至讓他忘了多想很多事,滿腦子捉走池書。
水牆!
“你帶走的鹿狼呢?”
池書有著天生神力在,撐著水牆擋下了這一劍,散修本也就顧及著她是水靈根,適時收了力。
“是個小娘們就更好了,那兩崽子早死了,你找它們作甚?不過若來做我的女人的話,我可以給你捉數不盡的鹿狼。”
啊,又是這樣,又晚了一步。
“我會……殺了你。”
池書控出匕首,附上水元素直直地朝著散修刺了過去,大有一副誓不罷休的氣勢。散修暗驚她的實力,當下便決定先躲避這一下,控制地上的土變成了土牆,擋住了池書的去路。
“縱然你天賦再強也沒有用,土克水,而我又修行了幾十年,還能叫你個小娘皮翻了天不成?”
就在散修叫囂的當下,他被身後毫無徵兆驟然潑過來的水嚇了一跳。
水只是單純的被控制了的水,沒有攻擊性,剛剛池書又在假動作吸引散修的注意力,因此散修沒能察覺到這一下偷襲。
“潑過來了又如何?小小年紀能修煉了多久?你難不成還能凍住我?”
散修只當她是長得小,修士都是六歲才能測靈根開始修煉,他不會覺得池書有多強、修煉了有多久。
但池書由此可知,冰凍的能力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可她有這張卡。
絕對控制。
見身上的水開始結冰,散修終於有些驚慌,試圖捏劍訣破開冰,身邊的土元素也開始彙集衝向池書,試圖圍魏救趙。
他以為池書年紀尚小,即使能結冰也當很吃力,若是能分池書的神,這一招用過後池書當沒有什麼底牌了……
“以冰雪之女的名義,消逝吧。冰爆——”
池書沒想到自已選用了這張卡後居然會自動念一些奇怪的臺詞,並且身體自動配合著站直、微微浮空,手則是丟掉了握著的匕首,和向中間快速凝結出了一個冰球。冰球釋放出白色光芒的一刻,散修身上的冰配合著爆炸了,冰球也隨之消失不見。
“啊——”
池書聽到了散修身體被炸到重傷後的哀嚎聲,撿起匕首上前,躲過散修的垂死掙扎,控水厚厚的冰封住他的嘴後,用力地紮了下去。
二十四隻鹿狼,二十四下,每一下都是充滿憎意地紮下去,然後旋轉著拔出來。當下池書的恨意超過了所有其他情緒,扎到最後雙臂都已經變得麻木,全靠本能在往下扎。
扎到最後,散修才嗚咽著沒了氣。
“那是什麼東西?”
池書注意到散修的肚子位置忽然飄起來一個土黃色的半透明小雙稜錐,中心的紅光一閃而逝,小雙稜錐也隨之憑空消失了。
那是什麼?他有同伴在附近嗎?
她還沒有找到星月……
“那是一種對身體無害的功法的產物,修習之後便會在身體裡有一個靈音,召喚出來可以往其中滴血,若召喚之人身死它便會自動去尋血的主人,告知其召喚者的遺言,只有實力高於召喚者才能掐滅那個,他的確是自已一個人。”
書難得為池書解了惑。聞言,池書終於放下心來,癱坐在地喘著粗氣。
手軟的都要抬不起來了。
“因為你揮刀的動作幅度太大了,有很多動作是多餘的,也沒訓練過,突然用這麼多力氣累很正常,快點拿完東西走吧。”
“什麼東西?”
或許書是希望池書自已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池書撐著蹲起來,在散修的屍體上到處翻找。她這才注意到散修被自已弄成了什麼樣子,那塊身體已經要被戳爛了。散修直到最後才完全嚥氣,表情猙獰痛苦,眼睛因為劇烈的疼痛已經充上了血。
他為什麼在冰爆後不控制土元素攻擊她?
控制元素用的靈根一類的東西被炸燬了嗎?
池書摸了一通也沒找到看起來和自已猜測類似的地方,便收下了他袖袋中的一個荷包,然後起身想去找星月的屍體。
整個房屋裡都搜不到,也是,他已經殺了星月的話完全沒必要在屋子裡面留著屍體,以他的能力隨便埋在某一處她都挖不出來。
算了,走吧。
池書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已的目光有多悲傷,她靜靜地望了一眼小屋,夏天的夜風輕輕拂過,拂去了她再度變得灰白乾枯的發。
弄乾淨自已後回去的路上,池書遇到了出來找她的老人。
“做噩夢了嗎?來跟爺爺回去,晚上的時候可不能亂跑。”
老爺子伸出了手,他的手乾枯消瘦,掌心有著厚重的老繭。
池書知道,在地裡辛勤了一輩子養活自已的人們手都是這樣的。
摸著很粗糙,但也很有安全感,早年學習的時候她還會想爸爸的手會是什麼樣子的?鬍子會扎扎的嗎?會不會用手把她托起來抱在懷裡,讓她蹭他的鬍渣?
不過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想了,滿腦子就只有活下去三個字。
明明也是吃不上好飯,和鹿狼們在一起的時候卻沒有自已為什麼要這樣活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