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新時代青年,林邑城看過不少恐怖片,也看過不少恐怖小說。
技巧好的導演和作者,可以透過蒙太奇和文字讓觀眾產生強烈的情緒情感,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林邑城在這方面比較頓感,他一直不覺得所謂“恐怖”能有多恐怖,覺得無非是“一驚一乍”和“裝神弄鬼”,也對於“身臨其境”沒什麼實際感受。
可是現在,他感受到了。
無錯書吧五個長著人類身體,卻頂著三角蛇腦袋的怪物,張開大嘴朝自已咬來。
他們的動作很快,一股奇怪的噁心味道直往鼻子裡鑽。
林邑城腦子裡很清楚,現在應該挪動身體,往旁邊跑,躲開這些蛇孩的血盆大口,可是雙腿像灌了水泥一樣,根本沒法挪動。
他甚至看不清五個蛇孩的動作,只能下意識按著慣性揮手——
嘀嗒、嘀嗒……
血液順著被咬破的胳膊滴落在地板上。
這些化作蛇頭的小孩,兩個咬中了大腿,兩個咬中了胳膊,還有一個瞄準了脖子!
張著血盆大口衝來的蛇孩,陰冷的眼眸充斥著興奮……
林邑城下意識抬起手試圖擋住要害,可是胳膊上掛著的兩個蛇孩讓他幾乎抬不起胳膊……
“啊——”
慘烈的哀嚎在小小的房間裡響起。
站在房屋中間的蛇女,豎直的眸子更加尖銳了幾分。
幾個蛇孩慘叫著在地板上翻滾,扭曲的身體,活像幾條被撒了鹽巴的泥鰍。
“好燙!好燙!”
“好燙!好燙!”
五個蛇孩仍然異口同聲。
“他的血好燙!”
“他的血好燙!”
蛇孩張大的嘴滴落絲絲血跡,可每一滴都如濃硫酸般腐蝕著蛇孩們的身體,讓他們的嘴變得漆黑、潰爛。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進到了林邑城的耳朵裡,配合著蛇孩們此時的形狀,讓他抓住了救命稻草。
自已的血?
此時他因為四肢被蛇孩貫穿,血如水流般淌了一地。
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也管不了許多,捧起地上的血液,兩隻手甩了又甩,要把這些血甩到幾個蛇孩的身上。
果不其然,血滴一旦落在蛇孩身上,瞬間就會冒起燒焦般的黑煙,引來更強烈的慘叫。
看到這番情景,林邑城再不吝惜,生怕自已流的血不夠多。
被血滴折磨的蛇孩們扭動著軀體,委屈至極地躲到了蛇女身後,鱗片滑動,在地板上留下道道血痕。
那原本神色平靜的蛇女,一雙眼睛似乎閃爍著青光,似乎強行壓抑著什麼。
“果然是大人物啊!連隨手標註的小小記號都能讓我們這些卑微的螻蟻痛苦不堪。”
“可是螻蟻,就註定要被你們隨手踐踏嗎?”
蛇女雙目怒視著林邑城,彷彿現在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人類,而是那些將她壓迫得喘不過氣的,沒有絲毫辦法反抗的“大人物”。
她的痛苦,她的不甘,她的委屈,現在有了一個具體的目標。
她可以夠得著,可以報復的目標。
這強烈的憤怒蕩起了無形波紋,讓整個房間像是遭遇地震般顫抖,擺放在茶几上的玻璃瓶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哀鳴。
她的蛇腦袋不停膨脹,變大,三角的蛇腦袋頃刻間觸到了天花板。
她正常大小的人類身軀,長出了一個龐大到足以吞下一頭牛的蛇頭。
林邑城從心底裡升起的恐懼卻越來越強烈,他現在沒有絲毫想要反抗的念頭,只想逃。
他轉過身,不停掰動門把手。
他的手滿是血跡,沾得門把手上到處都是。
可神奇的是,原本怎麼都打不開的門鎖,在觸碰到這些血液後,竟然神奇地開啟了。
手上的血液鑽進了門縫。
“咔噠”一聲,門應聲而開。
林邑城不敢停留,推門就跑。
蛇女明顯沒有想到林邑城竟然能夠開啟門,臉上的怒意又盛了幾分。
“媽媽!媽媽!”
“媽媽!媽媽!”
五個蛇孩盤縮在一旁,有些擔心地看著蛇女。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這次任務我們可以完成。”
話音剛落,蛇女龐大的身軀,箭矢一般射出,竄出了房門。
而此刻,房門外的林邑城正拼了命地跑,可沒跑幾步,他就停了下來……眼前的場景,並不是自已印象中的居民樓。
這裡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是黑漆漆的。
在這純黑的空間裡,還有一些烏紫的光暈一圈又一圈地盪開,像是水面上的漣漪。
“噠、噠、噠……”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左邊,右邊,前面,後面,無論林邑城轉到哪個方向,都有一個人身蛇首的蛇女走來。
她的雙目死死盯著林邑城。
“你的價值就是你的生命,我的價值是取走你的生命。”
“要怪就怪你生在了這個人人如草芥,踩命做石階的世界。”
恍惚之間,一張巨大的,擋住了所有視線的巨口行動到林邑城眼前。
蛇女那巨大的頭顱張開了一張更大的嘴。
毫不費力,就可以將林邑城吞吃掉,他甚至看到了這巨嘴裡鮮紅色的喉道,兩頰倒長的尖牙。
而這一刻,林邑城也徹底洩了力,他渾身軟噠噠的,準備接受自已的命運……雖然,他根本不明白這個女人在說什麼,也根本不明白自已遭遇到了什麼。
希望這是一場夢吧,就像那頭鉅鹿和巨虎一樣,一個真實又清晰的噩夢。
就在恍惚間,一道清脆的,彷彿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在林邑城耳邊響起。
緊接著,是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迴盪在整片空間:
“——我操你媽!”
天空中,原本無邊無際的黑色空間被撞開了一個大洞,那些黑色的波紋彷彿玻璃碎片一樣裂開,迎進來了耀眼奪目的白色亮光,那亮光中是一個窈窕的身影。
一個穿著白色襯衣,外面套著一身皮衣的女人怒吼著,從那白色的亮光中躍了進來。
……不能簡單地稱之為女人,她的脖子上,長了一個長毛貓的腦袋。
此刻,那毛茸茸的臉上怒不可遏,怒目圓瞪,活像要撕了誰一樣。
毫無疑問,剛剛那句中氣十足的親切問候,就來自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