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大足足有兩百多平,酒店設計以金黃色為主,瀰漫著歐洲風情。
“這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呀!”
姜素素躺在居於臥室正中央的那張大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不禁發出感慨。
連玩帶睡的她,可謂是結結實實的過了兩天。
後來自己實在是不想呆在房間了,順著紅毯一路走來,只覺得舅舅這幾年混的確實是不錯,不愧是高檔酒店,走廊裡透著一股子金錢味兒,每隔三步,那天花板上就吊著一盞琉璃水晶燈,兩旁雨燈幾乎是一致的,一燈三部就有一幅小型油畫。
姜素素的生活其實也稱得上是舒坦,自己是獨生女加上家裡經濟條件也不差不論是在精神上還是在物質上,別家小孩有的,她也有,別家小孩沒有的,她還有。
走了這麼一遭,蔣素素才發現,幾乎每一幅畫上或多或少都有關於鮮花的主題,佛羅倫薩,不愧是徐志摩筆下的”翡冷翠”。
走到轉角處,她慢慢登上樓梯,這裡也是被紅毯所鋪蓋著的,扶手被刷為暖白色迎合著一節一節的紅色樓梯,倒是尤為映襯。
371的門被敲了半天,還沒等到裡面的人回應。
還在睡嗎?半分遲疑後,姜素素原路返回。
下樓梯正走在正中間時,文若許正埋頭往自己的方向走,兩手提著的袋子,你擁我擠的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樓梯間。
還是口袋裡的震動打破了這怪異的氛圍,再回過頭時,正對上了那人的一雙眸子。
她看的入了神,上次這麼認真的對上視線時,還是那晚他腥紅著雙眼,與自己互訴心腸之時。
這雙眼睛已經褪去了幾分稚氣。死垂般波瀾不驚的眸子略顯輕熟。
“接電話。”
那人動了動唇。
電話接通建剛按下去洛遲和文澤宇就上來是一團劈頭蓋臉的關切。
“好呀,姜素素,你出去玩,都不帶帶我們倆人。”
洛遲的頭從題海里揪了出來,原本緊緻的小臉已略顯憔悴,黑眼袋重的不得了啊。
她和文澤宇還有6個月備戰高考,精神狀態幾乎是接近崩潰。
除了彼此,外加一個姜素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了。
尤其是自己,醫學院的分很高,父母對自己的期望也不低,這幾個月自己精神上有多緊張,貌似只有身邊人才能感同身受了吧。
知道文澤宇帶著姜素素出去玩後,自己這才提起了興趣。
“這傢伙,整整3年終於是活過來了。”
玟澤宇嘴裡叼著筆,在自己看過去時,朝他來了個單挑眉昏暗發黃的燈光下,使他的五官更立體了,文澤宇的眉骨很高,面部摺疊度也很高,這就顯得那人的眼睛更加深邃了。
洛遲嗤笑一聲。輕輕用手取下他叼著的筆,敲了敲桌子,湊在一起的五官終於算是展開了。
“就你話多。”
A市那邊還是早晨六點,為了備戰高考,倆人只是過年那2天才是能夠偷睡懶覺的。
每天倆人約好,每天早晨早起一小時一起復習。
無錯書吧“嘖,不知道是誰物理課上臺做題一個公式,能錯兩次的。”
一個人嘴賤的毛病是很難再改的。
“ 那又是誰早讀英語作文背,不過受罰三張練習的。”
倆人你一嘴,我一句的,拌起了嘴,這才是那頭原本死寂的氣氛漸漸活了過來。
聽著電話那頭倆人的嬉笑聲姜素素嘴角都跌到後腦勺了,也許是感受到了身下的視線向自己慢慢靠近,她才倒是收斂了點,親咳一聲,左手揉了揉耳垂道。
“你們兩個從剛認識到都快成年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快別說我倆了,你去義大利都不帶通知一下我們的嗎,雖然我們去不了,可知情權我們都沒有了嗎!”
不知道對面來了個什麼玩意,咆哮聲傳入耳,震得自己一時間出了耳鳴,幾乎同一時刻,姜素素將自己的左手食指堵住耳朵,右手拉遠了手機。
“ 好好好,我的錯,年後回來給你們帶東西,好東西哦。”
她低下頭含笑,在酒店的這幾天,她是吃吃的好睡,睡得好,休息也休息得好,精神狀態,好的不得了。
散落的髮絲在陽光對映下呈現金黃色,全身像是被染上了朝霞餘暉 ,好似溫暖。
“待了這麼幾天,酒店裡的飯菜也吃膩了吧?這裡的牛肚包很有特色,我買來你嚐嚐,也該出去遊了。”
文若許蹬著樓梯往上走去,將東西全都移在了右手,左手伸出去抓住自己的胳膊,領著往回走。
姜素素倒也沒抗拒,順著那人的意思就跟著走了。
是細了很多。
午夜12點的房間裡,很是昏暗,詡衝坐在書桌座椅上盯著滿屏泛紅的螢幕,眉眼間的得意怎麼也藏不住。
自打詡子期去米蘭留學後,詡氏可謂是一帆風順,近些天來的股票也是瘋狂暴漲漲。
轉了轉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他抬手合上上筆記本,起身走在落地窗前。
在公司頂層俯視這個城市,果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雖說已是午夜,可位於城市中心一棟棟的寫字樓燈光還未熄滅,星星點點的聚在一起,如同夜空中一顆明亮的鑽石。
通訊錄裡那個近三年未透過一部電話的聯絡人,在螢幕上靜靜的等著,好像就在等他伸指一點。
內心的喜悅無法被分享,無法體會得到雙倍的快樂。
父子倆都是倔脾氣,一賭就是三年氣。
像肖瑤所說的,摸個零頭,你們倆這都快趕上蘇聯冷戰了。
同時刻,米蘭這邊還是下午的六點鐘,學校裡的人來來往往,成雙又成對,而詡子期一人立於人群之中,竟找不到自己的去向。
他是個慢熱的人,與熱情似火的西方人性格不符,以致他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多,還未能交到一個知心朋友。
走著走著,旁邊本就光禿禿的白樺樹卻飄飄然落下幾片葉子,在自己肩頭回旋,停留了幾秒,悠悠然然的飄落了下去。
身後一涼,詡子期一個大步向前拉開了距離,隨後一個麻利的轉身,眼神抓住了想要逃脫的Rossee
被發現的那人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倒也沒多說什麼,只好雙手聳了聳肩,攤開雙手,故作無所謂。
順勢的他推了推剛才因為劇烈運動而掛在鼻尖上的眼鏡框,用著十分憋腳的中文道“你比剛來的時候更謹慎了,你很厭惡這裡嗎?”
轉過身去,詡子期邁開步子向前走,擺了擺手。
“談不上厭惡,不喜歡而已。”
看著前面的人越走越遠,Rossee邁開步子追上去,零下幾度的天氣,他也學著女人,一般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僅穿著一身灰西服,在邁開第二步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股冷風鑽入了胸膛。
“好,那我們不聊這個話題,詡總應該提前告訴過你了,明天我們就去佛羅倫薩,為你的結論設計找靈感,年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家鄉了。”
這次的結論設計主題為Romantic,去佛羅倫薩找尋靈感確實是個不二之選。
“一切由你安排吧,以後你就講你的英語,中文聽起來實在是讓我難受。”
米蘭的氣溫和在中國大同小異,冷風呼呼直往人身子裡鑽,詡子期雙手合在一起,朝裡面吹了口暖氣,後又收回了衣兜。
位於義大利的北部佛羅倫薩的冬季是相對於整個義大利來說比較寒冷的,所以這裡的鮮花大部分都處於枯萎狀,沒有了夏秋之時的那一番風味。
一路走去的街道兩旁佈滿了工匠店鋪,出售金、銀器、珠寶、高階皮服、時裝、真絲領帶及木框鑲嵌的古建築印刷品,無不顯示成若干年前文藝復興時期,這裡的恢弘。
一路上看上了什麼喜歡的小物件,姜素素都會給自己踹在兜裡,父母給自己養的花錢大手筆習慣到真是改不掉了。
黎城市黎城鎮中心稍微偏南一點的地方有一佃農所種的花田,由於一整個大花田都處於溫室裡,所以,即使在冬天也能夠聞到從那傳來的花的芬芳。
姜素素今天的行程最後一站也是這裡。
文若許穿了一件黑色長袍棉衣兩個袖子外擴印著兩道白槓,知道今天要來的是什麼地方,他特意選了一雙顏色深的鞋子。
與其相反,姜素素今天一身的打扮簡直太不適合來這個地方了,奶黃色的棉衣,搭配著一條奶黃色的褲子鞋子也是亮白亮白的,偶爾還有幾處會被一抹淡黃點綴著,整個人遠遠望去都是亮的。
“說真的,你今天這一身實在不適合來這裡。”
文若許一臉凝重,貌似真的想要讓那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你懂什麼,我這一身才配得上這兒,等會瞧著吧,在花海里的我絕對是最美的那個!”
姜素素低聲回應道低頭就那麼飄了過去,眼尖的她抓住了鞋尖處不知什麼時候惹來的泥土。
一邊嘟嚷著,她又一邊俯下身子,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拭了去土漬。
溫室的大棚建的很大很高,冬天的陽光曬進來是溫暖的,整個大棚都被這四點鐘的餘暉所籠罩著,鍍上了一層金。
溫室裡的花朵當然嬌嫩,但凡某處有微風微微的風闖進來,它們都要搖曳個不停。
近近四百畝的花田,倆人走了很久都有點累了不過還好隨行的揹包裡面帶了點東西夠倆人解解嘴饞。
結業設計作品的主題是Romantic,這與浪漫有關的,那定然是有著號稱鮮花之城的佛羅倫薩最值得去借鑑一番了。
可天不時地也不利,12月的小鎮沒幾處是有鮮花所盛開著的。
還好Ros see這還是這裡的老居民和老友看到了一處好地方。
你是這裡的人,為什麼在米蘭任教?
詡子期和Ros see並列坐在花海之中,五點鐘的餘暉灑滿兩人的全身,倆人懶洋洋的在萬千花海的背景之下舒展身姿。
詡子期寫滿靈感和畫邊想法的筆記本和筆也都歪身躺在不遠處。
Ros see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字來。
”Money。”
詡子期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裡有幾分吃驚,他是自己在異鄉唯一一個稱得上親人的人,他自覺得對方雖僅為一名設計教師,但卻在設計界有著不小的地位,這人應該是和他的設計作品一樣,高雅,恬淡的,可如今,它竟然也會散發出銅臭味。
“你也愛錢。”
“子期,詡氏唯一的繼承人就是你,從小你所生活的世界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上,知道嗎?我至今都記得你剛來到這裡,在我的課堂,在我的第一節課上,你一進門就摔掉了身上的外衣,將它揉成一揉成一團,扔在了旁邊桌子上。”
“我不記得了。”
“那是當時設計界中我最為欣賞和敬重的設計師的最新品,那個我連目睹它風采的機會都沒有,卻被你蹂躪了的藝術品。”
望著眼前一片片搖曳的花海,回憶這才湧上了心頭。
“哦,我似乎有印象了,那件牛仔的嗎?很抱歉,我當時因為某些個人原因心情不大好,並且我對設計並不感興趣。至於為什麼會來這裡學習設計,我覺得我父親更有發言權。”
Ros see搖了搖頭。
他看得出,除那次以外,詡子期每天幾乎都是很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一股子文藝書生氣,帶上眼鏡後倒是另外一回事了,和以前的徐衝倒有幾分神似。
“可你的理論知識掌握的很好,我認為你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
詡子期往左邊挪了挪,一伸手剛好能夠到旁邊的筆記本,翻看著自己以前的設計草稿。
“你對藝術品的態度是我不大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