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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風鈴

醉醺醺的小張儉被顧知禮送了回來,而寧狂在走出聽風樓之後突然說有事然後扭頭便跑了,在小張儉醒來後,顧知禮買了一盒桃花酥放在了小張儉床邊便離開了。

小張儉開啟桃花酥吃了一塊,不禁笑了起來,拿出《禮記》和《小學》看著自已能理解的字,許是覺得很困難,便放下了。

少年又拆開大紅錦囊,裡面有兩塊印章,各僅有一字,分別是“敕”“鎮”,小張儉不懂,以為只是好玩,拿出二枚印章,少年好像發現錦囊閃過一絲光華,又悄然而逝,少年揉了揉眼睛,卻又覺得是錯覺。

少年把印章放進錦囊,把錦囊放在袖口,又怕掉在哪裡,又放進貼身胸口,把銀子藏在了床板底下靠牆的盒子內側,這才安心地拍了拍手。

少年走出街外,已然燈火通明,少年沿著街散步,由於吃過桃花酥,所以少年並不覺得餓。他按照每月的規矩,去拜訪沈記藥鋪老闆,其實是張老頭讓他認得“師傅”,由於少年張儉半年多的奔波,本就是不足五歲的孩子,乾的多吃的少,還總捱打,營養不良,一直是個小蘿蔔頭,所以張老頭想讓沈老頭給小張儉調養調養身體。可沈老頭看了一眼張儉,便不再看他,嫌棄之意毋庸置疑。

可沈老頭還是沒拒絕,然後沈老頭給了張儉一把鋤頭一個揹簍,說道,“採不完一筐藥材以後就別來了”,張儉並不知道什麼藥材,看著像便挖了回來,可那天天黑也不到半筐,入夜不久,只能低著頭在藥鋪門口認錯,站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小張儉眼皮打架又疲累交加之時,沈老頭走了出來。看了看揹簍裡的東西,沈老頭說道,

“不是跟你說沒采完別回來了嗎?”

“可是夜深了會有野獸,我會死的。”

“所以呢?”

少年張儉低著頭沒有說話。

張老頭抽著旱菸笑呵呵走出來,笑著說,“怎麼了小儉,沒做完而已嘛,五歲大的孩子,你那麼計較幹嘛?”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這時小張儉忍著淚抬頭大喊,“這又不是我沒有好好做!你根本就沒有告訴我什麼是草藥,也沒有告訴我山路哪裡好走哪裡方便採藥,你憑什麼在這裡指責我!”

倔強的少年撅著脖子,瞪大了眼睛,沈老頭不氣反笑,“是您求著我還是我求你啊?”

少年剛要甩脾氣走,張老頭按下了他,對沈老頭說,“孩子而已,較勁什麼,你不還欠我一罈酒嗎,就這麼算了,收下他吧。”

張老頭呵呵的笑著,可沈老頭卻覺得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瞬息間又恢復原狀,這些少年並沒有看到,沈老頭冷哼一聲,說道,

“張破浪,我收下可以,但是我沈長秋可沒這個徒弟。”

哼一聲,沈老頭甩袖子進了藥鋪。

張老頭哈哈大笑,對著傻站著的少年說道,“進去呀,讓他給你治治身體,以後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娶一個嬌柔可人的小媳婦!”

少年不禁紅透了臉,侷促不安反而不知如何回答,沈老頭大喊一聲,

“還不滾進來等我請你呢?”

少年輕聲哦了一聲,轉頭給張老頭鞠了一躬跑進藥鋪。

沈老頭這時說道,

“以後我的道理就是道理,在我這必須講我的道理。”

此後沈老頭每個月月初會給少年張儉泡個藥澡,每次要半個小時,泡完的水黑乎乎的,第一次洗澡更是猶如墨汁。

直到張老頭去世前一個月,在月初之時,沈老頭嘆了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時間不多了。”

看見沈老頭,張老頭抽了一口旱菸,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那天少年出來後,發現往常應該等他的張老頭卻不在,沈老頭穿了一件玄色道袍,給少年張儉一套小道袍,說道,“跟我來。”

沈老頭帶著換完衣服一臉茫然的少年來到祠堂,沈老頭口中唸唸有詞,幾次鞠躬,站在正位上,對少年說,“今日授你關門弟子,此生既關門,再無重開日。”

少年愣住,因為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不跪下!孽徒!拜師拜祖拜三聖!”

少年被這一怒喝嚇得汗如雨下,勉強行完三叩九拜之禮,上前給沈長秋敬茶。

沈長秋揮揮手,少年知道這是讓他離開的意思。

少年走後,沈老頭獨自看著天上的月亮,久久不語。

抽著旱菸的老頭這時說了一句,不太公平。

沈老頭冷哼一聲,似乎在嘲笑這句話的幼稚,旁邊一位黑影笑著說,

“老頭歲數大了,總愛想些好的。”

老頭還是抽著旱菸,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雙指一併,一枚柳葉破空而去,少年側頭,剛想嘲笑老頭年老無力,卻發現一縷細發脫落而下。

沈老頭笑了一聲說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小夥子,你應該慚愧。”

張儉又到了每月初泡藥澡的時刻,雖然他覺得身體素質已經很好了,五歲之時沈老頭便給了他一門法子,讓他天天練著,其實也不麻煩,只不過是靜則扎著馬步,動則五步普普通通的走路夾帶一次出拳。張儉覺得可以強身健體,便從未落下,一天挑出時間練半個時辰。

張儉敲了敲門,發現無人應答,他知道這是師傅不願見他,也代表著,不需要泡澡了,雖說態度如此,可張儉還是感謝沈老頭,對著門拜了拜,轉頭走著。

走到小鎮兩條商業街交匯的位置,張儉看到了那棵大柳樹。

柳樹的葉子在秋天會落盡,但枝幹還是不會斷的,不管是大人孩子都不會去折斷它,這或許也是一種傳統吧,心誠之人,便可結繩許願,靈驗與否,信則有。

小張儉跟去年一樣拿出一隻風鈴,不知從哪聽說,春風萬里捎喜訊。用紅色布條繫上風鈴,小張儉低頭雙手互握,無聲許下父母安康的願望。而後又會自言自語,

“我聲音那麼小,柳樹會聽見嗎?”

少年的心緒轉眼飄飛萬里,眺望不遠處的桃李巷學堂,掃地大叔坐在門口吹著風,想必此時禮春先生還在讀書呢,明天打算教的是哪本蒙書呢?

張儉笑了笑,又看向柳樹。

此時圓月當空,柳條輕撫。

遠看背影,卻也有幾分瀟灑。

如果柳樹聽不見的話,就讓春風捎給它吧!

風鈴輕響,可代春風。

夜裡驚鴻月,樹下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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