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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苗螽修牆-壹

今年三月三,玉蘭花開遍了韓州城,城中人賞花遊景,滿是悠哉。卻獨有一人剪下花梢,為眾人添堵瑕疵,招惹罵恨。

剪花之人喚名“苗螽”,是韓州城裡一位年輕磚瓦匠,二十六年歲。相貌平平,膚色烏黑,粗布短衣中散發著微弱的汗臭味。

曾是韓山寺廟裡的一位小沙彌,因寺內法會偶見一位女施主,自此貪戀了煙火,下山還俗奔波。

苗螽剪花有一因,其因是將城中花贈予城外人觀賞。

欲贈予之人,尚在城南十里的一座韓家院,院中居住著一位女子,喚名“韓一諾”。此女子年過三十有餘,膚白貌美,尚待閨中,因喜愛玉蘭一物,周人便稱其號“玉蘭夫人”。

苗螽與玉蘭夫人並無交集往來,只因曾在韓家修牆之時,偶見其容,頓生傾慕,患了相思。

這相思之因卻要早於修牆一事,玉蘭夫人正是小沙彌下山貪慕的那位女施主。

轉眼十七載,小沙彌活成了磚瓦匠,女施主養成了玉蘭娘,一個難返山門,一個苦熬閨中,皆被相思累贅。

相思之苦,猶如蟲蟻啄心,大可乾坤顛倒,小可無疾而終。

苗螽帶著玉蘭花來至了韓家外,在一處牆前將玉蘭花拋進了院子,隨後歸家而去。

苗螽獨居一處茅草房,與韓家相隔三里,兩家隔空相望,只見牆頭雜草。

這一日,苗螽推倒了自家院牆,決定重新修牆。

這一次,苗螽要將自家院牆在原高度上再增高七尺,非是為防賊防盜,而是為避開見到韓家院牆,防止想起韓家女人,縱容了相思。

苗螽修牆,自知是徒勞無用之舉,強作一葉障目之果。斷相思,豈是外界阻隔應症,實則卻是又添了一把慾火。

數日前,一位雲遊老道來至韓州城,正於一處院牆下歇息。苗螽見狀立即呼喊,令其離去躲遠。老道不解,自知是擋了吝嗇人家的風水,於是起身遠離。老道行走數步,恍然間聽到背後一陣悶聲轟響,卻是危牆坍塌之狀!

老道對苗螽言表了謝意,自稱道號“青翁道人”,本是要去韓州城外的韓山城隍廟,趕路乏累在此歇息。

青翁道人見苗螽有憂愁霧水罩頭,未直言其相思一事,只道出了苗螽再返山門的宿果。

苗螽還俗數載,奔波多年,與韓家女一事也早有放棄之意。一是門戶不等,二是情義不鳴,三是歸途不同。此三觀不符,難以言趣論愛。

如今,苗螽已有重返山門之意,臨行前欲任性一回,試一試無用功,驗證一番斷相思的法子,實為糾結毅力,又名曰‘犯賤’。

苗家以西的韓家,相安無事。韓家院中丟棄的玉蘭花,被丫鬟春喜撿走,添進了火灶。此事常有發生,雖無惡意,卻總惹韓家人擔憂。

韓一諾壓下了此事,不予衙門添事兒。苗螽拋花之舉,也早被韓家人調查清楚,全當做是痴心妄想的一位追求者。

韓家院中栽有玉蘭樹,花開時,玉蘭夫人會守在樹前,緊盯著整個花開過程。

韓一諾是家中獨女,要守在韓家,守著韓家的財產,守護人言可畏的習俗。韓一諾至今未出嫁,實則有三因。一因挑剔,二因猶豫,三因反被嫌棄。

每日往韓家相親的質優男子依舊很多,質優者品不優,品優者趣不同,長情者無財祿,金銀子多任性。挑來挑去,挑花了眼,下定決心挑中一人,又反被對方嫌棄種種。雙方不虧不欠,哪容得了蹬鼻子上臉的氣兒,各自罷了。

苗螽拋花,雖有騷擾之嫌,卻又調劑了韓一諾的庸乏日子,久之依懶,戀而上癮。

韓一諾心裡有些許期待,痴心妄想的苗螽何時才會不顧一切的前來韓家提親,即便完全不允許你們之間有任何進展,但卻依舊期待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滿足一個悅已女人的虛榮心。

韓家因韓一諾婚姻一事犯愁,女大不嫁留成仇,既期待有良人提親,又恐小女難以調伏,總之愁上添愁。

韓父喚名‘韓圖’,曾是落第的才子,安於陋下的明人。與當朝右董相,‘董又生’有同窗之交,曾於同窗會上談及過嫁女一事,右董相也曾提及諸多門生之中有一神童子,喚名“馬聞瞾”,只可惜男女年紀相差太多,若成童養媳也不失門望。

童養媳一事藉著酒醉當做笑談,後因韓一諾年紀奔上了三十之線,韓父焦急,遂又提及了此事。董相爺於書信中答允,欲作媒人。

奈何黨派之故,董相爺遭遇毒害,政體潰散,後經波瀾方休。

今時,官部皆聯名舉薦董相爺門生馬聞瞾出任新相,因其歲十四,少有黨派顧慮,未生政野權欲,便任其留位。

馬聞瞾接到委任,便啟程趕往龍庭。此時,途徑韓州之地,欲拜往韓家續董相爺所牽媒緣。

韓州城內,馬聞瞾與護衛郭午一,正於酒樓用餐歇息。

恰時,樓內聚集諸多僧尼,歡食酒宴,為首僧依次紛發紅包獎金。

馬聞瞾見狀突生詫異,僧不僧,尼不尼,清規糊塗,糊塗清規,公共場合極其辣眼。

馬聞瞾生疑,被上酒菜的店小二察覺,遂為其解疑。

此狀並非少見,而是當下極其流行的“佛門戲子”,借僧家衣唱俗門戲,化眾生緣填私慾囊。此群體有真僧人把陣,多為憑證居士圍護起鬨,此狀又稱名“僧陋”。

辦理居士證毫無門檻可言,實為佛家促銷品。有戲言:寺門攬香客,一錢一憑證。

僧陋一狀,多有欺詐作案之嫌,但衙門執法多有避諱,又因其多行口咒。眾衙役自是不願招惹不吉利,便大事化小,隨其萌變。

馬聞瞾食畢,便往韓家趕去。

韓家居住在城外,順路途徑苗螽草房。馬聞瞾年少腳乏,借門歇息,便與苗螽閒談了許久。

苗螽還俗多年,積攢錢銀實則不多,既買不起磚瓦,也請不起人力。唯有獨自一人,趁著閒時修一修板打牆。

板打牆,即以木板做壁,內部填土,對其夯打結實,依次增高木板,再而續土夯實。

苗螽正於牆上填土,見馬聞瞾入門,便借空歇息,為其倒了些涼開水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