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祥雲跌落之人,即是口傳的倒黴仙兒,原喚“宋長壽”。
此落仙不凡,有傳言:
三百年授道南窮山,淬凡胎叩恩火公瀾。
渡斫劫偶成長生燦,苦歷練遍闖五方天。
宋長壽自離了南窮山之後,穩坐祥雲之上,心中規劃遊蕩攻略,一心二用之際,忽略了前方的祥山頂,一頭撞了上去。
混混蕩蕩,墜落山地,摔得個仙體殘損,精魄四散。宋長壽不得不蒐集散落的精魄,忽略了座駕祥雲懸掛山頂一事。
這其中一縷精魄,飄飄蕩蕩闖進了夜遊神押往地府的一隊亡魂行列。這其一,又偷藏了這縷精魄。宋長壽苦追祥州城隍隊伍,來至了鬼門關。
牛馬二佬、黑白雙尊,監察冥關,一一放行。
宋長壽見了四冥將,不敢逾越。冥府之地,雖是往生必經之地,但畢竟是一方結界。有尊為王,養兵封將,各司其職,共立秩序。
破規擅闖者,名入恩債薄,縱然逍遙他方,難逃百鬼纏絆惱心之苦。
宋長壽耍了個心眼兒,襲擊了一位獨處的鬼差,換了衣物喬裝成了鬼卒,混進了冥差一列。
那撿藏精魄的亡魂,喚名“段明貴”,生前原是祥州城裡的名廚,隨冥差押至點卯,暫入陰街侯審。
宋長壽尾隨段明貴來至了冥府陰街,長街無盡頭,兩側滿炊煙,像極了人世繁華。
宋長壽見四下無鬼,左右清淨,喊住了段明貴索要精魄。
段明貴見是一位冥府差爺,畢恭畢敬聽候指示。段明貴見鬼爺索要精魄,當即從懷中掏出奉上,就在遞出剎那,恍然發覺不對。
這私藏精魄,他又是如何知曉。即便在來時路上有人察覺,也不至於傳到鬼爺耳中,更何況這東西對他也沒有任何用處。
段明貴向後回收了精魄,抬眼打量著宋長壽,言道:“鬼爺,您要這東西有何用?一不當吃,二不當穿,更換不了幾個冥錢打酒。這東西是從陽間來陰間的路上撿到的,不如就給小人留個生前念想。”
宋長壽言道:“這東西你留著沒用,原是我生前殘留在陽間的精魄,我見你攜有,所以找你討回。”
段明貴聽後心中起了他意,輕笑道:“即是鬼爺的東西,我自當奉還。鬼爺做了冥差,還惦念著生前陽間事,在班思班,怕是要影響鬼爺冥路。”
宋長壽言道:“這些就不勞你操心了,趕緊還我,各自去忙吧。”
宋長壽伸手欲奪,段明貴反手收回。
段明貴繼續言道:“鬼爺莫急。這東西給了鬼爺,完成了鬼爺心願,自然是件幸事。不過,小人也有一件心事,要麻煩鬼爺協助。”
宋長壽見他坐地起價,談起了條件,心中不爽,但眼下取回精魄萬不能聲張,萬一引起了響動,驚了其他鬼差,怕是要倒黴。
宋長壽言道:“你有何事?”
段明貴言道:“小人生前是祥州城的廚子,入行以來出了點小名氣,不料在上山採集食材時遇亡。生前在眾人的吹捧聲中打磨廚藝,心中自是瞧不起別人,就連先輩名廚也不放在眼中。我常對人講,要是他們還活著,也要敗在我的廚藝之下。
奈何,我短命早亡,心有不甘。這跨過鬼門關之時,突然心生一個念頭,竟有絲毫安分。那些先亡的名廚前輩,總有一些被索債牽連尚未投胎的,現在與他們齊聚冥府,一教廚藝高下,也算是件慰心之事。”
宋長壽問道:“你想讓我幫你找到那些還未投胎的名廚?與你對決廚藝?”
段明貴言道:“這到無須鬼爺親往,在鬼門關等候之際,聽到了兩名鬼爺閒談,說是在陰街的冥廚爭霸比賽即將開始,由天界的廚神在此監督。我想請鬼爺幫忙去爭取個名額腰牌,讓小人前去參賽。”
宋長壽隨即言道:“這到不難,我給你辦了就是。現在把東西還給我吧。”
段明貴嬉笑道:“鬼爺,莫急,莫急,事成了,自然奉還。”
宋長壽見他這般,再在多言也是無用,只好前去打探冥廚賽事,想法子整個名額。
宋長壽雖說是修道之人,自然聽及了些冥府閒話,但不曾來此,並不懂這裡的規矩。幫段明貴去尋個名額腰牌,豈是嘴上答應的那麼容易。滿腦子掛著思緒,一聲嘆連著二聲哀,走在陰街,小心又小心。
陰街之上,往來客雜,宋長壽左右打量,憑直覺盯上了一位走路略有急促的端莊侍女。
宋長壽快步追上,喊道:“這位鬼姐姐,跟你打聽個人,你有沒有見過三十年前來陰街安居的胡徹徹,他生前欠我二兩銀子,一直在找他還錢。”
侍女搖了搖頭,卻被鬼差的裝束吸引,不覺又盯上了他腰間的一塊腰牌。這侍女本是冥府的侍女,閻羅殿前的嫇姬,喚名‘鬼喜’。
鬼喜言道:“認得,認得,剛剛想起來,我們很熟的。”
前文道,地府突生瓊枝樹,火流童子罰守冥山七百年之期已過,冥府大擺瓊脂會。在這會上,嫇姬鬼喜出入之際,見得那另一位同犯思過的魚吉童子,生了情根,動了凡欲,一心想出冥關尋他。
宋長壽後聽一愣,原本編制巧言搭訕,竟被他順勢而為應了腔兒,顯然鬼話不可信。
宋長壽言道:“真是找對了,還望鬼姐兒相告,我好了了生前遺事。”
鬼喜直言問道:“你打算如何感謝我?要是說幾句貼耳的騙鬼話就此了了,那就算了,別耽誤你我時間了。”
宋長壽賠了個禮,將實話告知了一遍,所來而是打聽冥廚大賽一事,見其裝束不同顧來探問。
鬼喜言道:“你可兒真蒙著了,我也跟你漏個實話,我是冥府嫇姬侍女,冥廚賽我自是出入隨意。你想要個名額是小事兒,但你我從未有過交情,不能白幫。這樣,你腰間的出關牌子借我使使,就算兩清了。”
宋長壽連忙答應,隨即將腰牌解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