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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福禍兮兮-壹

今年八月初八,祥州無事,祥人很閒。

祥州城外十里,有一座祥山。傳聞,有一位仙人腳踏祥雲途經此山,不料,祥雲被鉤掛在了山頂,仙人不慎跌落山谷,祥雲至今仍留山頂,故此名喚‘祥山’。

祥山美景傳遍臨近三十二州,那跌落的仙人也在流傳中成為了一位眾人嘲笑的倒黴仙兒。惶惶百餘年,仙人不詳。

今時,有一位觀光遊客,來到了祥山。來者是一位清瘦老道,喚名‘風僧壽’。此次前來,一是觀景,二是會友。

約了相識多年的老道友‘元壺子’,而他卻有一個遲到的老毛病,不知又因何事延誤了些行程。

風僧壽在祥州城帶了酒肉一併上祥山,靜候遲到的老夥計。

風僧壽在山頂瞅望祥雲多時,圍繞在山頂周遭的一環祥雲,靜謐絢美,璀璨秘炫,注視久了,神兒也被吸走了。

約莫兩個時辰,一位體態肥胖的老道,邁著疲乏的腳步走來。來者,即是元壺子。

風僧壽見了老友,問了近況,又找了一處空曠地處,擺上了帶來的酒肉。元壺子瞅望著周遭的祥雲,這種美,令人捉摸不透,又想知道個究竟。

回過神兒來,青石上已經擺好了酒菜。一隻燒雞、一隻烤鴨、數條幹炸小黃魚,還有一塊切好的肘花肉,再配上一罈似醉非醉、透而不清的老酒,想必觀景的愜意也就到頭了。

元壺子言道:“雞、鴨、魚、肉,還有酒,能夠吃上這樣的飯,已經知足的很了。”

風僧壽略感詫異,往年相聚,都是見他狼吞虎嚥,是個急嘴,今日到有些反常。

風僧壽言道:“你這是撞了哪門子邪兒,酒肉備好了,怎不見你動筷啊?有心事兒啊?”

元壺子扯下了一個雞腿,拿在手裡,言道:“像咱們這種把修行掛在嘴邊的人,無論作什麼事情,只要自已想做,總能找到一個附加的說法。就拿這吃肉來說,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吃有吃的說法,不吃有不吃的說法。

吃與不吃,都有本身牽引出的陰陽之論。種種說法,即是行事的由頭,也是藉口。不管是自我安慰,還是強詞奪理,都是在騙自已。”

元壺子咬了一口雞腿,繼續言道:“上山前,在山下城裡轉了兩天,聽到說書人在講什麼因果,於是靠在茶館聽了片刻。雖說我不是很喜歡那個說書人的風格,但他故事的話音兒裡卻有種涼意,聽了很不舒服,令人討厭的很啊。”

元壺子眺望祥雲詭變,回想了起了那日城裡的人兒,講起了那日城裡的事兒:

那一日,便是這一日。

這一日,祥州城裡的人往來街前,人人腋下夾著一把油紙傘。祥州少有雨,祥人卻常備傘。在祥人口中流傳著一句話:‘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哪塊雲彩兒有雨?’

祥州街上有一家茶館,叫做‘三冬火’。

店家常說,冬天裡祥人喜歡窩在家裡圍著火爐,很少來店裡喝茶。冬天本來就很冷,少了人情往來就變的更冷了,於是在自家匾額上,借了一個‘火’字。

茶館生意雖然不是紅火,但也經營了三代人了,勉強維持溫飽。

三冬火,有一位說書先生,名喚‘賈戒嚴’,每日午時過後,未時一到,醒木便驚堂而響。

一聲響,閒客啞言,書歸正傳。

賈先生挽起了衣袖,環顧眾人,開言定場詩:

提筆殺退北奴狼,落紙寫下嶽薛楊。

社稷尚需老旄往,馬肥卻在他君帳。

詩罷,賈先生再甩驚堂木。

二聲響,眾客斂神,續接上回。

賈先生剛要開言,卻見席客中站起一人,伸手打斷了開場。

這客人喚名‘侯青子’,先賠了不是,後講了原由。

侯青子言道:“先生,三家將的故事已經聽了很多遍了,即便是不同的先生講出不同的風格,但書裡的故事已經不新鮮了。更何況,當今國泰民安,年輕一輩人沒有經過戰亂,也沒有受過苦難。三家將的故事說出花兒來,也難以體受國危民荒之感。

龍庭後生,人人生活在蜜罐兒裡,雖說有慈母滅子的頻頻哀事發生,但與國家興亡相比,簡直微不足道。也正因民富寵子之狀,少有報國之舉,更無心龍庭政事。閒談國家大事,反倒普遍於貸款累累的不惑匹夫之列。

先生,在盛世之下說書,忠、義、仁、禮、信是否也當換個皮殼兒,與時俱進,照顧下年輕人的喜好。”

賈先生聽罷,言道:“如你所講,當今年輕人喜好哪許?”

侯青子繼續言道:“先生,我非是要為難先生。即便年輕一輩,喜好各異,眾口難調。先生,只需講些新奇故事,沒有聽過自然就感好奇,一旦好奇就有人買座。”

賈先生再次環顧眾客,心裡琢磨這侯青子的話,眼下勢必要換個故事講講才好下臺。但思來想去,該講甚新奇故事?

往日裡說書,都是熟背案本,揣摩演練百遍。突然間,即興說書,心裡面多少有些含糊。

賈先生拿起了摺扇,扇了扇肩風,言道:“諸位看官,說書唱戲寓教於樂,感其中恩義,品故事情仇。往日所講,皆是依照先賢撰寫案本。若說新書,到是也有幾個故事。一是,案本欠缺打磨,暫不成熟。二是,尚未發表,不知反響。

前些時日,我登祥山時,偶然碰到一個跛子,從他口中道聽途說了一個關於祥山仙人的故事。那人所述,與以往祥州城裡聽到的版本不同,稍有新奇。

今日,就開講百年前祥山失蹤的倒黴仙人一事。這故事頭一次開講,若有欠缺,還望諸看官海涵。”

侯青子搭話道:“即是新奇,先生請講。”

賈戒嚴收了收了袖口,對眾言及那年仙人跌落一事,也提及了偶遇的跛子。

他口中的那一年,也就是這一年:

這一年,祥山頂上多了一圈祥雲,一道身影從雲中跌落,直墜祥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