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芥要葬的地方是位於城外很遠的山嶺,和落鳳崖在同一處,據說那裡就是最適合的風水。
“特意選的這麼遠,是為了拖延時間嗎?”
白鳳鳴看著陸建寧那絕美蒼白的容顏,心裡起了一種百抓撓心又偏偏像是被刀子捅穿一樣:“陸建寧,那野男人就那麼讓你傷心?”
有什麼比給人希望又親手掐滅更好,白鳳鳴之前才發現自已想要弄死施芥的方法根本不夠,他應該讓陸建寧先產生希望,讓她在一切都以為盡在掌握的時候再把她給狠狠地打落地獄。
白鳳鳴迫切地想看到陸建寧真正碎開的樣子。
那個張先生,他最好和前世的做法一樣,老老實實地重新做一遍,讓陸建寧徹底品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時棺槨已經行到了北城門大街。
聽說陸小姐要帶著亡夫出城去安葬。城門守將對望一眼:“陸小姐,要出城需要令牌。”
“平日都不需要,偏偏今日要了?”
“請陸小姐不要為難我們……”守城的將領低下了頭。
這明顯是針對陸建寧的臨時要求。
“平日陸家出城採買或者行商,都是有商業批文,但今日陸小姐想要帶人出城安葬。”
尋常人家也不會特地選那麼遠的地方去安葬,更不會葬在所謂的“荒郊野嶺”。
了因大師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這位是佛門高僧了因大師,他親自護送的靈柩,也會有問題嗎?”
城門口的守將對視一眼,沒有人說話,但是拒絕的態度非常明顯。了因大師或許在佛門很有威望,但在他們官家,還是照章辦事。
一道聲音傳來:“放陸小姐出城。”
縣令的車馬走了進來,沈如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今天陸建寧護送施芥靈柩出城,這麼大的事情他早就得到風聲了。
“大人,這……”
沈如卓看向一身縞素的陸建寧,被她的清豔所吸引。
“多謝縣令大人。”
“慢著!”李縣令氣急敗壞地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沈大人 ,你就是這麼當縣令的?帶頭徇私?”
沈如卓壓住了怒火:“什麼時候北三縣的事情,輪得到李縣令來越俎代庖了?”
李縣令冷笑,“看來沈大人是真的不怕我在殿前參一本了,沈大人是打算一輩子都在這北三縣待著嗎?”
沈如卓冷冷道:“本縣的仕途就不勞李縣令操心了,李縣令還是管好自已的一畝三分地吧。”
李縣令氣得說不出話來:“好 ,好,沈如卓你別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我看你對這陸家小姐的維護也太過了吧?怎麼,難不成你那個啞巴娘子死了之後,你就換了口味了?”
一句話讓沈如卓面色如紙。
陸建寧也愣了一下,朝著沈如卓看了過去。
沈如卓娶妻了?
陸建寧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而此刻沈如卓的模樣是前所未有的嚇人。
溫潤如玉沈大人,已經變得不認識了。
“李縣令,我勸你說話自重。”
李縣令今天本來就是來找事的,自重個屁,他見沈如卓被戳到痛腳,更是不可能收斂了,“沈如卓,你來這北三縣是什麼目的,別以為旁人不知道,你一個新科狀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要來這窮鄉僻壤,不就是想要假公濟私嗎?”
李縣令冷笑著。
這城門口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李縣令等於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沈如卓的短板。
“你想替你那個啞巴小娘子報仇是不是?告訴你沈如卓,你濫用權力的事情一旦傳回了上京,你這輩子別說回到京城了,就算是這頂烏紗帽你也休想保得住!”
這威脅可謂是刀刀見血,都是官場上混著的老油條,自然知道打蛇打七寸是在什麼位置。
圍觀百姓中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俊雅縣令的八卦?乖乖,可真是刺激。
“李縣令如果說完了,就請離開吧。我北三縣的城防,自然由本縣做主。”
沈如卓一瞬間已經變得平淡如水,彷彿整個人已經沒有了情緒波動,但這個樣子的他才是前所未見的可怕,“否則李縣令的手伸得太長了,怕是先傳出去的,就不會是本縣的事情了。”
李縣令咬緊了牙關,沒想到這沈如卓這麼死硬,都到了這份上了,還要一意孤行保著那陸建寧。
“既然一定要放出城,這棺材是不是要開啟檢查一下?”
進出城門的貨物都要進行盤查,棺材裡,誰知道會裝著什麼。
沈如卓皺皺眉,對著李縣令的步步緊逼,十分厭惡,“開棺驗屍對死者不敬,李縣令有必要嗎?”
李縣令冷笑:“究竟是對死者不敬,還是想隱藏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陸建寧冷冷道:“我夫君的屍身,在這位大人眼裡,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李縣令盯著陸建寧那張俏麗臉蛋:“那也得保證,這裡面裝著的,確實是你的夫君才行。”
陸建寧和李縣令雙目機鋒。
“這麼說,只要裡面證明確實是我的夫君,大人就願意放行?”
李縣令盯著陸建寧,“自然。”
陸建寧走到棺材前,雙手按上了棺木,眼圈紅了:“幾次三番打擾你的清淨,對不起。”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很動容,不少人開始指點,“這也太過分了,人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就算生前犯了罪,也沒必要死後還不依不饒吧?”
“可不是……瞧陸小姐多可憐……”
現在沒有人說陸建寧剋夫了,反而都覺得她越來越可憐。
“這清河縣的縣令瞧著也不像好人,他如此緊逼,該不會之前施姑爺的殺人案也有冤情吧?”
有人在人群之中吹了這麼一句。
頓時,陸建寧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涼笑。
隨後,她推開了棺材。
李縣令自然也聽到周圍人指責他是個昏官,案件有冤情的話,登時就心神受到了干擾。
這幫愚民知道什麼?!竟敢如此揣測他?
陸建寧冷冷的聲音道:“可以了嗎,我能不能帶夫君出去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