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仍然下著小雪。
璃盛成衣鋪木門外的簷花下。
小雪簇簇。
如迷人的小姑娘,在吹著迷幻的小泡沫。
“封婷,你晚上睡這裡吧!”
封婷點頭同意。
寧寒雪則端著罐子,走出了後門。
把紅蜀葵花,還是放在了襜篷裡。
馬車。
從後院馳出,向街市的人流裡,緩緩前行。
小雪。
仍然時下時停。
寧寒雪頭戴著湖色敞帽。
帽的後衿很長,一直垂在了她的背腰部。
前面則是三角倒箕行,把頭髮都盡藏在裡面,足可以阻擋小雪的浸潤。
到了村落後,寧寒雪停馬下廚。
雖然徐氏一直在問著買房子的事情,寧寒雪也沒不耐煩。
還順著徐氏的心思,說這幾天去看房,這個月一定要買好房子。
選個好日子,全家人都搬過去。
可寧寒雪,卻沒說成衣鋪被賊人光顧的事情。
隻字不提。
罐子還是搬進了她的廂房。
還有一粒種子,被她仍然放回了紅木盒子裡。
至於藏在什麼秘密處,寧寒雪肯定是藏在不會讓人知道的地方。
七天後。
午時。
下著大雪。
但街上還有攤鋪,還有幾座茶篷。
許多人在茶篷裡喝著熱茶,灰黑色的木桌上,擺著還有幾碗滷蛋,幾碟蘭花豆,幾個人灰衣襖人,還在喝著剛燙溫的酒。
忽然路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鈴環瑯瑯。
一個後生,穿著鮮衣奇服,領子與下巴齊平,並且領子上還有保溫絨毛。
騎著一帶有仙氣的白馬,在茶篷旁賓士而過。
後面還有兩個騎馬的,也緊隨其後。
後生長的劍眉星目,儀表堂堂。
鬟發飄逸間,盡顯一股仙氣。
“這不是武關司,李式雲嗎?”
這個後生,剛好被木門內的寧寒雪輕微察覺。
但寧寒雪不敢肯定,畢竟馬還是有點快。
大雪。
街上的人更少。
璃盛成衣鋪內,也一樣如此。
人少的幾乎沒有。
只有開店的寧寒雪和店員封婷。
李府。
在大雪紛飛裡。
變成了一座白雪皚皚的殿樓。
李鼐在大殿內,仍然坐在了那把可容下兩人的大椅子。
椅面上仍然是一張大猛獸皮。
猙獰的獸頭,卻垂在了地上。
被李鼐一腳踩在靴子底下。
由於大雪,府上的客人寥寥無幾。
經常來光顧的商人,也都沒有來喝過一杯茶。
送上一筐金銀珠寶和綢緞。
縣令和地方官員,也都沒有了蹤跡。
李鼐一個人在喝著熱茶。
他的腰間還仍然掛著一把刀。
摘星屠猊刀。
刀背發青,刀刃發黑。
人人看見都會瑟瑟發抖的刀,據說此刀能劈開一座小山峰。
熱氣已經在大殿內升騰。
青色的大銅鼎爐,爐火燒的很紅。
“父親,兒子李式雲到!”
“今天也該早到了,怎麼路上發生了什麼?”
“宗主承桓主,因為一點事情和峒宣宗宗主飛尊回,居然大鬧了起來!”
“你現在身為崆承宗截派,可不能一時興起,而參與他們之間的事情,你弟弟,明天就該去峒宣宗修煉了!”
“是,父親!”
李式雲遂坐在了下側的紅木椅子上,然後也呡起溫茶來。
“等會你去內府,好好的鞍馬勞頓一下!”
“是,父親!”
經過五年的修煉,李式雲功力和靈力大增。
他手裡還拿著一把狂魔屠螭刀,也叫銅僚刀。
現在李式雲畢竟還是個裨僚王,離大僚王還需要幾十年的修煉,不過他也可管轄上百個僚衛長。
銅爐的炭火,使內室充盈了熱量。
溫暖如春,一個僕人還端上了一盤菜餚和一壺酒。
放在了紅木桌案上。
李凌雲已是最後一天吃雲菇才菜了。
管事老者也端著一盤菜餚,還有碗箸,放在了紅木桌案上。
“李公子,老爺吩咐了,今天是最後一天,吃了這個,你靈根已經成仙祖氣,明日去了峒宣宗,一定可以有大成!”
“每天吃雲菇,都吃膩了,這種仙菜,還不如鹹菜炒豆腐好吃!”
“好了,公子,今天是最後一天,你去了以後,這廂房也空了,我這個老頭,伺候了公子十幾年,現在一下公子要離開這裡,也非常的難受啊!”
李凌雲一聽,也覺的難受起來。
又想到要和寧寒雪分開,那就更加的難受。
他勉強的拿起筷子,吃起了飯。
外面的天色,由於下著大雪。
也分不清是什麼時辰。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瞿泰!”
“公子,現在是申時中!”
李凌雲一聽是申時中,那等於已經是快黃昏了。
所以立刻加緊扒起飯菜來,咕嚕咕嚕幾下,就把所有盤子裡的飯菜都幹完了。
然後如釋重負般的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
在廂房內踅步了個來回。
“從現在起本公子也徹底自由了,瞿泰,你現在隨我去璃盛成衣鋪!”
“是,李公子!”
管事老頭端起盤子,搖了搖頭,他也沒有說什麼,就走下了廂房樓棧。
大雪。
終於變小了點。
吹在茶篷和撐著亭子帆布一樣的攤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