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上來的學生就太普通了,普通的長相、普通的衣著、普通的興趣愛好,連安然那樣土的特點都沒有,放人海里一會就走丟了。彭冬梅已經聽厭了,當然禮節上的笑容和掌聲不能缺失,不過講臺上的是誰倒是無所謂了。
畢竟,用彭冬梅的經驗來講,對於上位者而言底層的群眾是誰根本無所謂。像她這樣容貌姣好、性格開放的女生根本不缺少追求者和盲從者,等到那個時候,根本不需要由自已來記憶,他們會迫不及待地提醒自已,他們是誰、有怎麼樣的長處來換取自已歡心。
彭冬梅的心思都飛到週末去,在進校時侯她結識了一位帥氣的師兄。微信上沒談上幾句,師兄已經蠢蠢欲動想請她約會了。彭冬梅初來報到,急需要一個不太聰明的領路人帶她進去更上層的圈子裡。因此,她就樂呵呵地答應了。
彭冬梅沒注意到誰又走上講臺。就因為一時疏忽,被一口濃重的鄉音逗得笑不攏嘴。
“你爺爺奶奶的究竟在講什麼話阿?”彭冬梅笑得肚子痛,一邊笑一邊用手捂住肚子。紅姐還打算要制止其他人不禮貌的行為,聽見彭冬梅的捧哏,也笑得喘不上氣。
臺上站著一個黑實健壯的男生,像塊碳。彭冬梅已經能想得到他脫掉上衣站在漁船頭捕魚的形象。男生在臺上憋得滿臉通紅,他越是拼命解釋,越是引起更多的笑聲。
彭冬梅笑得快不行了,還要用手背捂住嘴,假裝在意形象,實在是太難受了!忍不住擦拭眼淚的過程中,看見一個女生從自已身邊走過。
走過女生的衣著根本不入彭冬梅的眼裡,廉價還破舊,白色的襯衫都洗得泛黃了。不僅如此,披散開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腳底上一對黑厚的拖鞋,像是在哪家酒店裡帶走的。值得驕傲的只有她的身材了。
但彭冬梅馬上找到了不舒服的地方,女生裸露在衣服外面的面板!她的面板就如流淌著的牛奶瀑布,順滑而軟膩,存在就會誘惑人去觸碰。
女生走上講臺,小聲問了臺上的男生幾句:
“倷是哪搭人?”
“福建!倷也是福建人?”
“弗。”
只有她們知道自已在說些什麼,男生眼裡是他鄉遇故知的感動,他熱烈的肢體語言已經說明了一切。
女生拿起來一根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名字:柳璇空、柯家漁。
“是是是,柯家漁!”男生興奮地指向黑板的名字,又指著自已,口中發出鷓鷓鷓的聲音。
柳璇空撥開頭上垂下來的髮絲,對柯家漁點頭走下講臺。
彭冬梅徹底明白了,今晚上的種種不協調,皆因眼前的女生而起。
集體裡只能夠有一個核心。和諧是因為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因為她說的,可以令身邊人聽從;而不是被底下竊竊私語地比較,產生分歧。彭冬梅以為自已是那個唯一,是可以在班級比賽中推舉上臺面的唯一,偏偏晚來一步,被佔據了先機。
彭冬梅冷靜下來想,才發現柳璇空好心機。她用一身破爛衣服來勾起別人的保護欲,沒幹透的頭髮、和隨性的穿搭一洗貧窮帶來的自卑感,乖張又不會拒人千里之外。
彭冬梅一陣噁心,立刻翻湧起求勝欲。舞臺上有男生在教柯家漁念自已的名字,柯家漁“歌...阿...如...”亂說了一番,臺上臺下和諧地笑做一團。可彭冬梅已經不笑,她握緊拳頭到講臺上替下柯家漁。
接下來要講的臺詞,彭冬梅對著穿衣鏡練習過無數次,背得爛熟於心。她原來只想要一鳴驚人,現在不同了,必須要驚豔全場。
一個好的自我介紹要有鋪墊,彭冬梅從小時候講:“父親是雲遊各國的珠寶商人,為了追逐潮流,很少留在家裡。”彭冬梅要炫富,卻不要讓人討厭。“因為常年見不到父親,我就哭,不准他離開。”她說的情真意切,眼淚早在眼眶裡打轉。
悲傷一會,一轉活潑地笑道:“後來,父親就答應給我帶回來旅遊各地最有價值寶物,還會細細地講當中的文化典故。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嚮往更大的世界。”
“現在父親年紀大了,不再遠遊。我身上的衣服,就是三年前他最後一次出遊回來時送給我的禮物。梅花香自苦寒來,父親說我要驕傲、凌寒而獨立。旗袍出自中國,這身卻是他在蒙古旅遊時給我買的。因為他想告訴我:他希望我也有一天能走出國門,就像這流入異國他鄉的旗袍,在更高更大的舞臺上炫耀多彩。”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我很高興能和大家相遇。這既是我的許諾、也是我的邀請,等四年後,我們走出校園時,倘若我真的站在了比今天更好的舞臺上,能請你們為我喝彩嗎!”
彭冬梅放聲去問,語氣從溫婉到激昂,她成功帶起了整班同學的情緒。
是勝利了,完完全全的勝利!聽,大家發自內心的回應!大家都在為自已的發言動容,連班主任都在鼓掌,投來讚許的目光!
又是那個女人!柳璇空真是傲慢啊,連假意的鼓勵都不給。她心裡肯定是嫉妒極了、害怕極了,才假裝平靜。這樣可不行,彭冬梅決定要在人前拆穿她的真面目。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彭冬梅輕輕咳嗽,讓大家安靜下來。她按捺著止不住上揚的嘴角,要把柳璇空拖上臺和自已一較高下。
“柯家漁同學,剛才是忍俊不禁,你不要見怪。”她對著柯家漁禮貌地鞠躬道歉。柯家漁受寵若驚,用他那不明所以的話搖頭甩手。
彭冬梅意不在一個鄉巴佬,一笑置之。她看向教室最後趴著的柳璇空,對著她大聲喊道:“柳璇空同學,我們剛才都看見你為柯家漁解圍了。可你卻沒有好好地介紹自已,我很欣賞你的善良,也為你深感可惜!我想和你做好朋友,你能答應嗎?”
彭冬梅的話使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仍舊趴著,不懂禮儀的柳璇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