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柳璇空手上傳來了溫度，是卓逢知在喊她。“怎麼就魂不守舍的。”

“剛在看星空的時候，想起來下午讀的書。”

“說的是什麼，讓你這麼著迷。”

“女主角是村裡面巫師的女兒，等到巫師死後，沒有法力的她就被村民們當成是祈雨的活祭品。村民們按巫師遺留的典籍造了一口窯，用磚間錯壘出來一座塔，再將她的女兒置入塔裡面焚燒。女主角臨死前就在塔裡面仰望星辰，思考自已人生的意思。”

“然後呢？”卓逢知聽得心裡頭膈應，她埋怨柳璇空不把故事說完。

“後來，過了大旱，雨季到來。村民們感恩巫女的女兒，為她燒香立廟。窯塔的民俗逐漸發展成每年固有的祭祀，用以祈求風調雨順、穀物豐收。”

“你肯定是省略了點什麼，故事才變成這樣。”卓逢知覺得故事裡頭滿含著不合理，柳璇空說的結局太過簡單而空泛了。

“你們在講什麼悄悄話，我也要聽。”文雯擠進了柳璇空和卓逢知中間，她好奇地打探起兩人的悄悄話。

“在講巫女復仇的故事。”

“哦，有趣呢？快繼續講。”

“剛才講完了，你來遲了。想聽就讓逢知給你複述吧。”柳璇空悄悄走開，把熱情的文雯留給卓逢知應付。

巫女的魂魄被囚禁在塔裡面焚燒，四時不斷的煙火更加深了她對村民的怨憤。不知道經過了幾生幾世，窯塔終歸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倒塌了。巫女的魂魄被釋放出來，她看見了繁華的街市，安居樂業的村民後代。已經可以輪迴轉世的巫女，選擇降下天火把所有人屠戮殆盡。一念成魔，痛苦的回憶伴隨到魂飛魄散的一日。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像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她輕聲哼，把整段水調歌頭都唱了出來。

在場的眾人沒料到柳璇空會小聲哼歌，她的聲音裡滿懷著故事，每一個音都在娓娓道來。從第一個音開始，所有人就在看一樣的風景，清風吹走了淡淡的一層雲，月亮懸在空中。這是一個長久的夢，關於團圓與離別。

不知為何，她們確信柳璇空會跳舞，可能是因為起舞弄清影的錯覺吧。可現實不曾如此。

隨著她歌聲落下，少了中秋的熱鬧，多了追月的清寒。

“阿，對不起，剛想起書裡面的故事...”

柳璇空盯著天空看時把情緒傾斜到裡面去了，深邃的黑夜最容易動情。她不是想破壞氣氛，才把歌唱得如此哀傷。於是乎手忙腳亂地，坦白地道歉。

“你唱得可真好。”文雯這是第二次聽見柳璇空唱歌，上次的好如高山流水似的、只知道好卻不懂得描述；這次的好卻是眼裡噙滿了淚水，一口悶氣堵在胸膛。

文雯任由眼淚落下，不知道為何，她覺得眼前站著的柳璇空有一點落寞。她下意識的走上前，想要給她一個溫暖的抱抱。

卻被柳璇空閃躲開。

文雯愕然再抬頭看時，柳璇空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已，剛才的落寞像是自已傷心帶來的誤會。

柳璇空對文雯頗有好感，不忍心再打亂她的心，說道：

“心姐整日要給我做媒，你這一來，就要成為她的眼中釘了。”

文雯轉憂為喜，撲哧地笑出聲來。

“明明好好的中秋，卻讓你搞得哭哭啼啼的。你說，該怎麼賠？”沈杜心接過柳璇空的話，故意活躍起氣氛。

“陪你們賞月、陪你們聊天、陪你們唱歌。都三陪了，你還要我陪笑阿？”柳璇空壓住聲音慵懶地回答道，最終也憋不住笑了。

“你比以前活躍了很多，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真心地笑。”

駱維東看著柳璇空的笑顏，思緒回到了開學之初，那個在軍訓時耀眼的女孩。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算是看透了。”沈杜心也迫不及待地發表自已的評價。

柳璇空白了她倆一眼，轉身看向窗外。

“璇空，謝謝。”顏子悅一直沒找到機會，就不好意思說道謝的話。

柳璇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他們議論的中心，沈杜心更是將她當成了小孩子，隨意調戲挑逗。

柳璇空哎了一聲，就不掙扎了。她索性開啟窗戶，探頭去看月亮。一副只要你們不打擾我，就隨便吧的態度。

卓逢知哪裡見過她這麼受氣的樣子，捂著嘴微微笑。她來到柳璇空身邊，用身體去靠她的肩膀。

柳璇空才不理她，腳尖靜悄悄地轉了45度，踩在她腳背上。卓逢知吃痛，連忙用肩膀輕輕頂她。兩人相視一笑，背靠背依偎在一起。

“我幫你們拍一張合影吧。”沈杜心舉起相機，要眾人圍過去柳璇空身邊。

柳璇空還在鬧彆扭，卓逢知好不容易才將她哄向了鏡頭。

“一、二、三，茄子！”

“茄子！”

沈杜瑜和顏子悅笑得很燦爛，他們特別珍惜這個獨一無二的時光，毫不掩飾自已的感情。卓逢知笑得內斂，似笑非笑的表情特別好看。駱維東和文雯笑得很陽光，明眸皓齒點亮了黑夜。柳璇空不願意看鏡頭，半側著身，相片裡的她依然優美，也依然讓人捉摸不透。

拍照後，顏子悅依然站在柳璇空身邊，她想說明白道謝的話。

“我喜歡你衣服上的黛色，和天一樣深。”

柳璇空卻搶在顏子悅前面說出了自已的想法。

“能讓我單獨給你拍一張照嗎？”

顏子悅從事情發酵後就不能夠拿起畫筆了，現在聽見柳璇空的話又似乎恢復了些許的勇氣。

“我想，把親手畫的畫送給你。”

柳璇空背對著顏子悅，輕輕點頭。“嗯，我會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