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
宋楓百拍案而起。
宋宸溫站在原地,半步未退。
他冷冷望著宋楓百:“外公在世的時候,徐家也並不是由父親做主的。”
宋宸溫的話,無疑是毫不留情地掀開了宋楓百的遮羞布。
那是宋楓百最不能觸碰的逆鱗。
“逆子!”
宋楓百臉色一白。
他伸手在桌上一抓。
同樣位置,這次換了玻璃的菸灰缸。
繁複的花紋精雕細琢。
被宋楓百抓起,一把丟向宋宸溫。
宋宸溫側身,玻璃菸灰缸貼著宋宸溫的臉頰飛出去,砸在身後的書櫃上。
哐嘡——
書櫃的玻璃被砸得粉身碎骨,叮鈴哐啷掉落一地的碎玻璃。
樓下的人聽見動靜。
顧雲笙眉眼一皺,立刻從座位上起身,向二樓書房衝去。
坐在顧雲笙對面的宋橫荻也緊跟著追上去。
“阿宸!”
顧雲笙伸手按下門把手,可是門早已在宋宸溫進門口的時候,讓他順手給鎖上了。
“沒事。”
門內傳來宋宸溫的聲音。
顧雲笙與宋橫荻對視一眼。
宋橫荻跟著問了一聲:“父親,怎麼了?”
過了良久,才傳來宋楓百壓低著的聲音:“沒事。”
裡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門內的兩個人卻都說沒事。
書房的門被鎖住,門外的人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場景。
也不敢走開,等在門外,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父親,你不用現在立刻就答覆我。”
宋宸溫撿起灑落一地的資料,收拾整理好,又將碎了一角的玻璃菸灰缸撿起,緩步走到宋楓百跟前,將資料與菸灰缸放在桌面上,菸灰缸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咚”的聲響。
“但是也不要讓我等太久。”
“婚期就在五天之後,五天之內,我希望父親可以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宋楓百強忍下心中的怒火。
他問宋宸溫:“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這樣?”
宋宸溫挑了挑眉:“父親,我變成怎麼樣了?”
“我變成不再對你的話唯唯諾諾,你突然發現有朝一日竟然不能再掌控我,我的一切變化,令你覺得自已的大家長權威受到了挑釁,你覺得憤怒、覺得不解,是嗎?”
宋宸溫哼笑一聲。
“可是父親,我只是自保啊。”
“你把我當做商品交換到顧家,讓我和顧雲崢結婚,從顧家換取商業利益,你有考慮到我嗎?你有想過,到了顧家以後,我的人生會怎樣嗎?”
“你再清楚不過顧雲崢的人品,但是因為大哥死了,你不得不重新選擇一枚棋子,你不願意犧牲宋橫荻,那就只能犧牲我。”
宋楓百的辯解蒼白無力:“可是你現在的結婚物件是你自已選擇的顧雲笙!”
“顧雲笙不是我選擇的,是我從你手中交換的,我以自願和顧家聯姻作為代價從你手中換來的!”
宋宸溫的嘴唇顫抖,壓抑的情緒無法控制地傾瀉出來。
“父親,我割腕的那天,是抱著求死的心。”
“那天在去醫院的路上,我想,如果我死了,就能與母親和哥哥團聚了。如果我活著,天要我活,我就不會再讓自已像從前那樣活著。”
“我不貪心,我只要原屬於母親、哥哥還有我的東西。”
“屬於宋家的,多一分,我也不會要。”
宋宸溫退出兩步,理了理自已的衣服。
“父親,你的情緒起伏很大,年紀大了,還是要注意一些身體。”
“阿宸。”
宋楓百白著臉,喊住準備離開的宋宸溫。
宋宸溫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宋楓百一眼。
“我也是把你看做我的孩子。我並沒有不疼你。”
宋宸溫垂下眼眸。
他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向宋楓百問了一個問題。
話音落,宋楓百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整個人一踉蹌,勉強扶著桌子,才能站得住。
宋宸溫說:“父親,大哥真的是意外死亡嗎?”
宋梧青的死是一場意外,從來沒有人懷疑過。。
為什麼?
為什麼宋宸溫會這樣問他?
他知道了什麼?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宋楓百的反應,宋宸溫心上只瀰漫上一抹無力。
“這些材料,請父親收好,不要叫二哥知道了。”
“當然,父親也可以直接將今天我們的談話告訴他,只是我覺得,還是不必讓他知道得更好。”
宋宸溫抬腳走向門口。
伸手按下落鎖的門。
嗒——
門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顧雲笙。
宋橫荻站在顧雲笙身後。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向宋宸溫。
“走吧。”
宋宸溫倦倦的模樣,對顧雲笙說道。
顧雲笙看著宋宸溫,道了一聲好,伸手自然地拉過宋宸溫。
“誒——”
宋橫荻看著兩人,又將視線轉向宋楓百。
“父親。”
宋橫荻看了一眼玻璃掉了一地的書櫃,皺了皺眉。
“叫人來收拾了。”
宋楓百看起來很疲倦,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撐著自已的頭,抵在桌面上,視線盯著桌上的那一疊資料。
“父親?”
宋橫荻不放心,又喊了一聲。
“嗯?”
宋楓百抬起頭。
“父親,阿宸和你說什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宋楓百搖了搖頭,還是說:“沒什麼。”
宋楓百不知道宋宸溫到底知道了一些什麼,但他心裡有鬼,此刻心緒不平,卻清楚一件事,不能讓宋橫荻知道。
“你讓人來將這裡收拾了,我回去休息一下。”
宋楓百拿起桌上的資料,顫顫巍巍起身。
宋橫荻伸手想要去扶他,被宋楓百搖搖手拒絕了。
“不必跟著我。”
-
顧雲笙拉著宋宸溫的手,一路從樓上下來。
到了車前,宋宸溫想要抽回自已的手。
顧雲笙卻不放,拉得很緊。
宋宸溫瞪了顧雲笙一眼,顧雲笙勾起一抹笑意,這才鬆開手上的力道。
兩人先後上了車。
關上車門,顧雲笙問道:“你今天特意叫我過來,明明另有目的,現在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嗎?”
宋宸溫只覺得打了一場惡仗般,身心俱疲,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難道你想嚴刑拷打?”
“阿宸,我其實挺開心的。”
“你碰到難事了,會想到找我。但是你還有待進步,明明找了我來,卻把我晾在一邊當空氣,明明手裡有槍,你非要拿著菜刀去殺怪。”
宋宸溫翻了個白眼。
暗諷誰拿菜刀呢!
“我那是利用你,你怎麼還屁顛屁顛的。”
顧雲笙湊上去:“被你利用,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