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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夢城7

風奉雪抱起即將往前衝的小孩,對著陷入困境的緒陽道:“小妖,看清楚了。”說完,他一個轉身朝牆壁撞去。

就在緒陽剛要喊“小心”二字時,就見風奉雪和小師叔被牆壁吞沒,連渣都不剩了。

他瞪大著雙眼,呆愣一瞬,立刻把最後的力氣全部集中於手上,用力把攥住自已手臂的人往後一推。

那人往後一倒,壓倒了後面擠過來的人群。緒陽趁機衝出突圍,跨步而去。

樓塔上一人從窗上躍下,雙眼緊閉,雙手擺動。

風打在他臉上,緒陽倏然睜眼,就見地上站著的兩個人,忙聲道:“接住我!”

下一刻,兩人各自往旁邊一退,空中的人面朝地砰地一聲。

剛要說兩人沒人性,緒陽一抬頭,就見兩人往前跑,身後的動靜讓他如機械般轉了下頭,從隱藏的出口邁出一個人。

那人後面緊跟一人,一個、兩個……

他們行走得很慢,緒陽忙身爬起追上已走的兩人。

夜幕降臨,林中的屍體已換成紅籠,地上倒映著枯枝縱橫交叉,像是人偶伸出爪牙向他們聚來。

人偶的行動緩慢,不多時已經看不到人偶的身影,可卻聽到鑼鼓喧天。

“這是在慶祝我們死裡逃生嗎?”終於停下歇會兒,緒陽靠在牆壁上仰頭呼吸。

這裡好像被佈置了什麼陣,讓他們無法使出全力,所以面對敵多我寡的情況下,逃跑是最好的選擇。

風奉雪轉身看了一眼。

兩人已經是氣喘吁吁,妖的身體還是比凡人要健壯一點,否則也不會堅持這麼久。

他想了一下,“看好你的小師叔。”

剛轉身跨前一步,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偏頭看去,略微有點訝異。

因為扯他袖子的人是緒陽,而不是小曜兒。

緒陽鄭重道:“一起。”

只是看了幾眼,風奉雪下意識轉頭看向鼓樂之地,有一瞬心悸的感覺。

“分頭行動。”風奉雪指向另一條路,那條路是通往破廟的地方,“你們兩人去抓孟玲,我去看看這冥婚是怎麼回事。”

風吹著紅籠搖曳,小曜兒站在燈光下,看著風奉雪帶著無情,消失在這夜色古街上。

如同當年一如既往的拋下他,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那我們……”緒陽剛轉頭說了一聲,就看見小師叔往風奉雪的方向跑去,“欸,去哪?”

緒陽可不敢將這位小師叔丟下,畢竟是周林師叔特意交代,至於為什麼說特意交代,是因為當時師叔的眼神充滿了警告。

不用想象就知道,若是小師叔有什麼三長兩短,師叔肯定會要了他的麒麟腦。

如此一想,緒陽緊跟其後。

沿著聲音的方向往前走,很快就看到鼓樂之地,正是風奉雪今早看到的醫館,此外周圍的人沒有早上那般神采奕奕,反而和樓塔裡面見到的人一樣,沒有神志。

——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不僅如此,躲在拐角處的風奉雪還看到一個似熟非熟的人,正是文煊。

他著一身新郎裝站在門口,目光無神,然後走在花轎前用手挽起帷幔。

一雙潔白無瑕的手就著新郎的手出了花轎,陰風吹著紅蓋頭下襬飛揚,露出下半張臉。

她在笑,笑得很溫柔又很可怕。

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跟蹤一個人,下一刻那人忽然轉身露出恐怖的臉。

事實卻相反,新娘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手搭在新郎手上,邁進了大門。

賓客們如約而至,在一對新人進門後,他們也走進去。

風奉雪剛準備去找後門,突然感覺不對勁,背後好像灌入了涼風,讓他冷了幾分。

抖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異常。

醫館不大,所以風奉雪很快到了後門,翻牆到裡面。這後院黑燈瞎火,只是他一落地上,無數個星燈冉冉升起。

它們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如浮空的靈魂和瑰麗的夢影照亮了漆黑的人間,將風奉雪包圍。

“呵呵~”

聲音是從拐角處傳來的,伴隨著流蘇擊打的聲響緩緩而來。

黑夜中的人影邁入光輝處,可能是因為沒有新郎挑起紅蓋頭,以至於一直戴在頭上。

行動自如的模樣差點讓風奉雪誤以為那塊布是透明的,可紅蓋頭厚實的讓他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人模樣,致使也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風奉雪伸出白皙的手指,對著前面的新娘微微屈指。

“孟玲。”

他的聲音溫和,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

“過來……讓我看看你。”風奉雪神情溫柔盯著紅蓋頭,像是透過這塊布看著藏在裡面的眼睛,語速不急不慢。

孟玲撩起紅蓋頭下襬挽在發上,抬眸望著眼前的男子,就聽他像是熟人一樣問候,“過得可好?”

那雙眼神和溫柔的話語一點一點選潰她心中的苦悶。

“國師大人,先祖好想你……我也是。”

世人只知道盛國有一國師名為風奉雪,早在繼任三年,是以百姓請命而退位,繼而後誕生了一武神名淵,二者皆被奉為神明,卻不知兩人其實是同一人,亦是天潢潰胄之人,唯有他本人和那位疑病心重的皇帝陛下知曉。

連那點血親之親,世上也無人知曉。

好像風奉雪就是那種不容於世上的。

孟玲從未見過風奉雪。

只是自小就聽爺爺講千年前的故事,聽聞國師大人性格溫和,甚至對待她這般醜陋的人也會真心對待。

不知何時起,她對於這位未見過面的國師,從仰慕變成了愛慕。

誰也不知她心底裡面齷齪的想法,覬覦神明。

她只是……好孤獨,好無助。

她只是……渴望一個愛她的人。

“來……告訴我……你的一切。”風奉雪眼神微變,周圍星火一下子熄滅,兩人站在黑夜處,孟玲那雙本悲傷的眼睛,下一刻變得渾濁,而後輕合雙眸。

緊接著,風奉雪也隨著她閉上了眼睛。

他在讀取她的記憶,這個術法被風奉雪稱之為共情,能看到孟玲的記憶,不同於回溯,隻身來到夢玲的過去。

而這時的施術者肉身是最脆弱的時刻,就像是人睡著後對外的感知封閉,毫無抵抗力。

所以他只能靠那位一直跟在身後的人來護法。

風奉雪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滿山都是夢之花,胸口忽地傳來一陣心悸,他想捂著胸口,手卻怎麼也動不了。

在共情時,灌輸的記憶連帶情感都會感染風奉雪,有時會讓人誤以為他就是這個人,逐漸沉迷下去。

他回過神時,已經來到小溪邊,透過溪水倒映著容顏。

這時的夢玲臉上還是稚嫩,疤痕毀掉一半的臉,可眉宇間透著柔和,眼神裡閃著淡淡的憂傷。

這還是夢玲嗎?

還是夢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