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民政局剛上班，倆人便去領證，再回各自家。

此時胡萊郝雲趙全等人已到，趙全物件李慕華也見到，約莫剛二十歲出頭，容貌清麗還很年輕。

四九城現在待業青年、適婚青年都很多，趙全現在有工作，李慕華也不意外他能找到這樣的物件。

按照既定時間騎上腳踏車去小糖房衚衕，十多輛腳踏車前都還掛著大紅花，被羅賢衚衕裡的鞭炮聲歡送而出。

李慕華的本意是想借小轎車結親，這樣看起來有派頭。

但楊柳卻不願意，直言兩三里路太近，汽車只需要兩三分鐘。

她不需要派頭，只想讓這段路長些。

意思倒有些想讓李慕華揹她回去，光用兩條腿走路李慕華也不答應，最後雙方退步到腳踏車上。

守在楊柳門前的董舒婉也是熟人，熱鬧一番便成功見到楊柳。

楊柳一身齊膝硃紅大衣、紅皮鞋、紅頭花，一看就滿是喜慶，柳眉被描的分外精緻、胭脂點絳唇都沒落下。

在紅衣襯托下容顏嬌豔如花。

眾人起鬨，李慕華對楊柳又親又抱之後才成功接出。

多董舒婉他們幾人後隊伍又壯大不少，一路撒糖回到羅賢衚衕。

才趕回來的李愛華已在門口歡迎，還有大嫂喬曼文、以及她的市長父親，李海福徐燕站身側。

喬父花白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黑色呢子大衣脖戴深棕色圍巾，面相很慈祥可親，臉上滿是和藹喜氣笑容在鼓掌。

卻又給人種疏離感，渾身洋溢著上位者的氣息，像是在與民同樂般。

初次見面，等鞭炮燃放完李慕華就帶楊柳上前打招呼。

他們對李慕華和楊柳很熱情，甚至還能主動和走近的楊父打招呼，一副很平易近人、沒有架子的模樣。

閒聊幾句，眾人喜喜慶慶將新人迎進院子。

李慕華帶楊柳和她不認識的賓客打招呼，許多人都是商場的領導同事，楊柳之前從未見過。

不時還有學校裡的老師同學趕來。

院裡多是大學生、高階知識分子、商場裡的領導，都算是體面人物，倒也不雜亂嘈雜。

只有閆埠貴，穿的分外正式頭髮也梳的整整齊齊，任誰他都要打兩句招呼，說他是李慕華和楊柳的小學老師，還是他倆的媒人，好似朵交際花。

李愛華還對喬父介紹婁曉娥，想促成招商的事，院裡聊的正歡。

正當這時，院門口走進一道人影。

李慕華瞥見眼神一凝，詢問看向楊柳。

楊柳扭頭朝門口看一眼，衝李慕華說：“你說不請我就沒請，不過我要是她，要是知道這訊息我會來看看的。”

“當年我不也去看你們結婚，還送你們祝福麼？”

不得李慕華回答，楊柳就拉著李慕華走向門口說：“今天她是賓客，我們新人該去歡迎的。”

李慕華皺眉思忖片刻，不明白周茹怎麼知道他今天結婚。

沒懷疑是楊柳透信給周茹——

楊柳坦蕩的很，要是她請周茹肯定是大方去送請柬，更不會瞞著她。

董舒婉韓露他們更不可能——

董舒婉應該對周茹說過楊柳和自已的事，但今天結婚的事肯定不會說。

沒等想明白，楊柳就已拉著李慕華走到周茹面前。

“周茹，我們六年不見，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參加我們婚禮，我和慕華都非常歡迎你來喝喜酒。”

楊柳強裝真摯，但眼裡仍不免有些得意、炫耀的意味，像是勝利者見到失敗者。

周茹直接看向院子裡，掃視一圈。

“在城裡結婚就是比鄉下好，處處披紅貼喜，接親拜堂，宴請賓客一步不少，滿院子熱熱鬧鬧能擺十桌婚宴。”

“不像當年只扯證，再一桌人吃頓飯，和平時沒區別。”

注意到門口的情況，董舒婉等人硬著頭皮圍上來。

周茹掃視眼面色尷尬董舒婉等人，見他們都在，又看向李慕華說：“李慕華，你也不用這樣孤立我吧？”

“當年楊柳祝福過我們，我們又是好聚好散，今天換成她，我也應該祝福你們的。”

說完周茹便將手裡的紙袋遞出。

“這是一套童裝，我提前祝你們早生貴子。”

周茹伸手接過，笑著說：“謝謝。”

“楊柳。”周茹問：“我應該叫你楊柳還是該叫你柳絮？”

“我們是老同學，你叫我楊柳還是柳絮都行。”

周茹看向楊柳的眸光很複雜，三分嫉妒三分羨慕三分坦然，還有一分怨，說恨她著實恨不起來。

索性扭過頭看向李慕華。

“放心，我不怪你們任何一個人，畢竟當年我還能毫不知情的勝過一次，後面是我自已不爭氣。”

楊柳毫不氣惱周茹說她贏過，其中輸贏她自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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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露出淺笑，看著李慕華說：“我猜你倆現在肯定有很多話要說，要不你們先單獨聊聊？”

“不用——”周茹坦然說：“我只有對你倆的祝福。”

李慕華想了想，只問：“周林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現在他偶爾打打零工，等著分配工作，沒再抱怨過累，四年勞改對他來說是好事。”

“那就好。”李慕華點頭看向董舒婉說：“舒婉，幫我們好好招待周茹，周老師他們周茹都不認識。”

董舒婉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已牽線搭橋幫周林介紹工作。

直接點頭說：“我和周茹關係比你鐵的多，要你說這些嗎？”

說完她和韓露便拉著周茹走遠。

宿管老何走近，喃喃說：“今兒總算是見到真人，了卻平生一大憾事吶！”

李慕華沒好氣瞪他一眼，示意今天是他和楊柳結婚的日子，新娘還站在他身旁。

宿管老何瞥眼楊柳，忙改口怒斥說：“我說小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很有問題，你——”

“行了行了，你們倆就別一唱一和的。”楊柳笑著說：“其實我是開心的，等這天我等好久，這口悶氣在我心裡憋得更久！”

楊柳笑的格外舒心，心底一直藏的怨氣終於在今天散盡。

“小同志，你看看人楊柳同志思想覺悟多高，不止思想覺悟高，人還長得漂……”宿管老哥連忙誇讚起來。

李慕華不停點頭附和，就差直接背誦洛神賦全文。

楊柳看著他倆一唱一和，真是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