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楊也沒想過自已的拜師之路會如此順利。
都是因為那樂朝影的性格實在隨性,竟然沒有反駁,等她行了個拜師禮,淡淡點了點頭,對沈紀星說:“那就收白楊到我門下。紀星,你替她去做個弟子牌,帶她逛逛這朝影山吧。”
沈紀星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哦……哦。”
他的師父可真是隨心而為呢。
樂朝影交代完這兩句便回頭繼續澆花了。
柳白楊想,她的師父還真是很喜歡珠光寶氣的東西,連水壺都如此華麗。
沈紀星帶著柳白楊往山腰的藏書閣走,好一陣他才笑一聲,側頭對柳白楊說:“你看,我們師父真的很隨性,我本來還想跟他說說你今天在四大宗門收徒大會上的壯舉,結果他根本不用聽,就已經覺得你閤眼緣。”
“雖然不想這麼說,不過太順利了,我竟然覺得你師父……”柳白楊改了口,“咱們師父收徒的要求會不會太隨意了?咱們師兄真的是天才麼?”
其實柳白楊是不懷疑的,因為按照她不干涉的軌跡發展,沈紀星能成為那鼎鼎有名的劍修就說明他資質卓越,其他師兄想必也不差。
但樂朝影收自已為徒實在是太輕飄飄了,自已現在有哪點是過人之處?
她沒有靈根,是四大宗門完全看不上的存在。
沈紀星倒是心大,一邊把師兄們誇了一通,一邊拿出一枚玉牌銘刻紋路,又刻下“柳白楊”三個字,在藏書閣門口的雕像上一抹,只見半透的玉牌頓時有光彩流動。
“給你,可以掛在腰上,可以儲物,相當於納戒了。”
沈紀星撓了撓臉,面對這新收的師妹,惜明書院的第一個女修,轉眼他也是做師兄的人了。想到這裡,他那俊臉上竟然閃過些許害羞:“完全沒想到,咱們才認識不久,你竟然就是我小師妹了。嘿嘿。”
渾身哪哪都透著一股聰明勁的天才劍修四師兄害羞時也會透出一絲傻氣。沈紀星不知道柳白楊在想什麼,只覺得師妹看著哪哪都順眼,朗聲說道:“我在師門排第四,你可以叫我四師兄。”
“好,四師兄。”
柳白楊沒和他客氣,十分爽朗地接過了玉牌。
沈紀星又說:“咱們師門人少,規矩也少,沒有統一服飾和禮儀,用這枚玉牌可以去到這座山上除了師父寢居的其他所有地方,山上有空著的小院子,你隨便找一間住就是。哦,你可以就選我邊上的院子住下。”
“還有,後山有處陣法,藏書閣就在那其中。都是師父的,他設下禁制,弟子可以隨意翻看,旁人卻看不到的。自然也學不了。”
“還真是神奇。”
“對啊,師父是很神通廣大的。”沈紀星充當嚮導的時候極為兢兢業業,接著說道,“其他若是缺什麼東西,你去寶庫登記領取便是。對了,我們的寶庫在懸崖下的山洞裡……不過之後歷練所得也需上交一半。”
絮絮叨叨,實在是開朗的好人。
柳白楊點點頭,摸著下巴:“四師兄,那你說的喜歡習武的師兄是哪一位?”
“是咱們的三師兄,他是個武痴,現在出去歷練了,不常在山上。雖說師兄幾個都是頂頂的好人,但最易溝通的也只有我了,呵呵。”
說完這些,沈紀星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可以補充的,招了招手和柳白楊分別。
“我今天就先回去修煉了,小師妹你有事到隔壁找我就成。”
柳白楊點頭說好。
她沒有回自已的院子佈置休息,而是往山頂樂朝影住的院子走去。
她有話想問這個師父。
無錯書吧樂朝影的院門竟然沒有關,柳白楊敲了敲,輕輕推開,樂朝影就坐在那裡喝茶。
見她來了,一點兒也不意外似的,只問:“你有話想問我?”
柳白楊點點頭。
師父好像知道她會來找他。
“師父你收徒的標準是什麼?你應該看出來我是沒有靈根的人,除了生在這修仙界,幾乎和凡人無異。”
“這不礙事。非要說為什麼,因為眼緣吧?”
柳白楊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不然,根據方才沈紀星講述的名字,為什麼這惜明書院,從師父到徒弟,一個個都是話本里出現過的悲慘角色?
樂朝影沒有直說,柳白楊也不再多問。
她換了話題。
“師父,我想習武。”
“因為沒有靈根,所以想做武修?”
“並不是。就算有靈根我也想做武修,先不論丹修或符修,就算是劍修,對劍也有所依賴,我想要的是不憑藉外物,徹底只剩自已時,也能自保的能力。”
柳白楊聲音朗朗。
樂朝影倚桌坐著,歪頭,手撐著半邊臉,仔細看著這個新收的徒弟,十二三歲的少女,身體已開始抽條,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頭髮簡單地束著,眉眼裡帶著堅毅。
沈紀星給他傳了信,說她倒爬登雲梯後頭也不回,讓那些四大宗門的人頗有微詞,冠上臨陣脫逃,心智不堅的名頭……但沈紀星覺得她沒有錯。
樂朝影教出來的徒弟,都知道志向不應短淺,外頭有更廣闊的世界,四大宗門的確算不得什麼,所以沈紀星第一時間帶她來了這裡。
沈紀星的確很瞭解他這師父的喜好,但沈紀星不知道他這喜好的另一層含義。
“你不必太過專注習武。”
樂朝影開口道:“靈根是可以養出來的。武修為主的同時,你大可以去試試劍修或旁的。”
“武修一靠功法二靠淬體,你的三師兄九重在外頭歷練,你帶著紀星去找他吧。他很適合教你。”
“謝謝師父。”
“還有,你那天生醫骨,如今已經養成了幾分,懷璧其罪。雖然旁人看不出來,但以防遇到我這個修為的人,還是配上這根項鍊遮一遮吧。”
柳白楊一驚,都死過一回了,她竟然還是天生醫骨?
她收過項鍊,又道:“謝謝師父。”
這次是更加真心實意的感謝。
“不過師父,您是什麼修為?”
樂朝影笑了笑不再說話。
柳白楊知道今天樂朝影不會告訴他更多訊息了,也罷,畢竟只是認識第一天。
她正準備推門離開,卻聽到樂朝影在背後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有時候覺得,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勢……有點像凡間所謂的氣運。不過勢有大小,並非天生,反而和人的一切選擇相關,一切的過去造就此刻的勢。但勢是可以被奪取的,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本不該身懷大勢的人也可以有更順利的未來。”
柳白楊心頭狠狠跳了跳。
她聽懂了樂朝影所說,這不該有的大勢,正是她看那話本時不適感的來源。男女主的氣度、作為和選擇,都有些奇怪……
可,樂朝影為什麼說這些話?
他知道些什麼?師兄們之所以都在一個書院,莫非是樂朝影有意為之?
柳白楊沒往下問。
“師父你認不識一個叫文一的人?”
那部神秘話本署下的名字“文一”,說不定就是那個仙界神秘的雲遊人呢?
她一定是太大膽了才會猜想師父和仙界的人認識。
可心底又期待著肯定的答覆。
樂朝影略加思索,搖了搖頭。
“怎麼了麼?”
“沒什麼。”
柳白楊心說果然,那樣的事還是太荒謬。
她又問:“師父,你說的勢,也是可以守護的麼?”
樂朝影輕輕聳了聳肩。
“我不知道。”
“不過,我從來不信命。”
他輕描淡寫,話語卻擲地有聲。
柳白楊回到自已的小院時還有些恍惚,她現在篤定樂朝影一定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東西,現在不說,大概是自已的能力不足;樂朝影竟然也沒有問她的過去。
她搖搖頭,令自已不再糾結這些,而是拿出一卷從藏書閣裡拿到的丹方,和寶庫裡拿來的丹爐。沈紀星說過丹藥和符籙都可以賣好價錢,柳白楊覺得自已既然煉藥手到擒來,煉丹想必也是在行的。
雖然師父的書院似乎很是財大氣粗,但她也要好好鑽研些營生的玩意兒。
畢竟,萬事要靠自已,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本事是奪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