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軍又傳來一份殺手的口供及買兇殺人的賬本。找到一條八年前寧甫的買兇記錄。
沿著這條線索審問寧甫的手下,查出一件秘事……當年王妃身邊的侍女,受寧甫指使,給王妃下了毒,王妃才會突然心悸而死。
後來奴僕們被新王妃胡氏解散後,她就跑到渭南城,想追隨寧甫。卻被殺手滅了口。
害死王妃之事,寧甫也認了,他自己供述,他的商鋪做假賬,被王妃發現,訓斥了他,他一怒之下買通侍女下毒,事後也是十分後悔的。
這說辭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希望通報火軍,對寧甫用重刑!只留一口氣。
“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盛景傑和寧甫。如果他們扛住大刑,拿盛景豪沒辦法。”
希望挑眉“盛景豪這個大蛀蟲,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我還等著拿他換獎勵呢。”
……
宮裡火軍來請希望和世子。
“稟策士、世子,純太妃堅持要見本案主官。火軍統領讓她去見太子,太子讓她跟您二位面談。”
本來希望和世子帶火軍辦案是對外保密的。太子既然讓純太妃找來,必然有原因。
……
希望一聽要見純太妃,很高興的推著世子進宮了。母親養的會說話的鸚鵡大灰灰,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就是三十年前的純妃娘娘贈予的。
如今時過境遷,純妃變成純太妃。
據說她品貌俱佳,蕙質蘭心,一定要見見。
……
純太妃住在宮中的祈福庵,兩人趕到祈福庵,先上了香。
在小比丘尼的帶領下到了庵內的花園,花園裡養了兩大缸錦鯉。樹枝上掛著幾隻鳥籠。鳥語花香,優雅詩意。
純太妃正在餵魚,兩鬢略有銀絲。氣質端秀。歲月從不敗美人。
希望行禮“見過純太妃!”
世子也拱手“純太妃吉祥!”
純太妃點頭“不必拘禮,今日,是我這個老人家,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純太妃屏退左右,帶著二人到涼亭下,早已準備好茶點。
希望眼裡都是親切,從面上就看得出,希望很喜歡純太妃。
……
純太妃一見她就覺得她太像一個故人了,可惜斯人已逝。
若人有投胎轉世,想必聰明如她,會長成如此俊俏伶俐。
她徐徐開口“我孃家姓寧。論輩分,煦兒該叫我一聲姑姥姥。”
世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先國禮、後親緣,西京皇族貴族誰和誰都能攀上親戚,長輩不提,姬煦就不便提。
此時太妃提起,他也順著說道“正是。煦兒給姑姥姥請安。”
純太妃接著說道“我本已皈依佛門,帶髮修行,不該過問世事。
只是……唉……
火軍抓去的寧甫,是我親侄子。
我也是沒有辦法……
寧家這一輩,就寧甫這麼一個男兒。
老的小的,還要靠他供養……
若是就此倒了,寧家……恐怕就完了。
個個都是我的血脈至親,也是你母妃的家族。
我知道我開這個口為難你們了,卻不得不厚著臉皮求這個人情……
太子把這件事交給你們審理,必定有他的道理。
不是要你們徇私枉法,只求看在一家老小無人照顧的份上,輕判些……”
希望嘆息,人之常情,理解,但辦不到。怪不得兄長把這事推到我們這。受害的是世子的母親,是否諒解輕判,當然要看世子的態度了。
明知道世子會拒絕,兄長是故意把這個惡人推給世子做。
希望問“純太妃,您可知道,火軍為何要抓寧甫?”
純太妃搖頭“確實不知。心裡猜測,貪贓、瀆職,還是漏稅?”
希望簡言告知“八年前,寧甫毒殺安親王王妃寧氏。前日夜裡,在京郊驛站,他買兇刺殺姬煦。
一個是他的親姐姐,一個是他的親侄子!他都下得了手!您告訴我,如何從輕處理?”
純太妃一驚“什麼?你說雅兒是被寧甫毒殺?他還買兇殺親侄子?他瘋了?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沒理由沒動機!怎麼會?”
世子道“他有動機,是為了找一封密信,那密信被母妃藏起來了。”
純太妃緩了一會兒,冷靜下來,似乎想起什麼,不再質疑,站起身“我想起一件事……煦兒,你母妃離世前兩天來過祈福庵,燒香拜佛,悄悄留給我一尊佛像!讓我代為保管。此事無人知曉。我去取來!”
純太妃匆匆離去,很快又抱著一個包袱回來,攤開來,是一尊瓷彌勒佛,有一巴掌大。
純太妃是個聰明人,兩人稍一解釋,她便想通了“寧甫能為了這封密信殺害親姐姐、親侄子,就能來殺我這個親姑姑。很多細節,當時不明白,此時,醍醐灌頂。好在,這尊佛像夠小,當時雅兒送的夠隱秘。如今,該把它交給煦兒了。說不定裡面就藏著密信。”
三人盯著佛像,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完全找不到機竅。
希望敲了敲“砸了算了!”
世子拉住她“請太子來!”
……
派人把太子請過來,在純太妃的花園涼亭裡,四人親眼目睹這佛像摔碎,掉出一張字條。
純太妃看了一眼“是雅兒的字!”接著念道“盛家於岐滇交界開掘銀礦,與滇國戍邊將軍勾結。”
希望道“賞金佛晚宴,金佛裡藏的是私制銀。怪不得六匹馬都拉不動。”
世子點頭“難怪盛景傑揮霍無度。”
太子怒道“這麼說……岐滇之戰也是假打!仗是假打,死的將士倒是真死,豈有此理!”
世子回憶起來“盛景豪總是搞那套虛虛實實的打法……繞來繞去也不肯總攻……拖拖拉拉打了五六年,就是在以戰自養……”
希望長嘆“是啊,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一場戰爭花費的銀子多……洗錢手段真是大手筆啊!”
純太妃受了打擊,癱坐在凳子上“寧甫也牽涉其中,竟是天誅地滅的大事,怪不得至親發現也要滅口!”
希望點頭“有了銀礦,別說至親,親爹都別想擋他們財路!他們都走火入魔了!”
太子點頭“為了免受懷疑,他們每次都把私制銀從南邊繞過西京,送往渭南。再借寧家上百個商鋪洗白私制銀,就得到無數過了明路的官銀。
日子久了,這樣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乾脆發起一場國戰。將士的、採辦的、往來各國、甚至後續的和談金,全都可以換成私制銀。這樣他們能拿走一億兩朝廷的官銀。”
希望看看太子“你有二十萬鐵騎,又有了一億兩銀子,你會幹什麼?”
太子深深皺眉“會……自立為王。”
世子驚道“他要造反?!”
希望說“盛景豪肯定知道這邊已經開始調查了。”
世子哀道“壞了……我父王在他手上!還有蘇澤林也去了湘州……”
希望拍拍他的手“既然盛景豪還沒動手,證明他在觀察。既然觀察,證明此時不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我們的優勢是,盛家並不知道王妃藏了兩份密信。不知道我們已經查出銀礦。
我們只要表現得相信了盛景傑就是單純的仗勢欺人。豢養私兵只是飛揚跋扈。小小懲戒盛景傑。
一千人,可大可小,說他胡鬧也行,說他意圖謀反也行,全在太子一念之間。
假意相信寧甫是嗜殺冷血、六親不認。暫且收監。世子要上演一出為母鳴冤,怒告御狀。要求嚴懲寧甫。
太子爺最終給寧甫判個秋後問斬。做出一副完全沒往盛家聯想的樣子。
只要讓他們以為我們沒有查出他們的老底,盛景豪就會鬆懈下來。
這叫扮豬吃老虎。
我猜,盛景豪等的最佳時機,就是大吞和談金。
那就把和談金的金額定的高高的。吊著他。
和談金越多,他越要乖乖等著。
一天沒拿到手,就一天不會翻臉。
這能保證那邊和談使臣團的安全。
和談金要分批給,假借押送第一批和談金之名,我和世子走一趟,保證把盛景豪拿來。”
太子揉了揉希望的頭頂“我再派親信過去接掌兵權。聰明!”
希望被摸頭很習慣“那是自然!”
純太妃和世子就略顯尷尬了。
世子的心被紮了一下。
純太妃默唸阿彌陀佛……
……
希望被兄長誇了,開心的看向世子,卻見世子絲毫沒有要誇自己的意思。她盯著世子,世子低著頭,到底也沒看她。
……
太子看看純太妃“您老人家,事情結束之前不能與任何人接觸,住到皇祖母宮裡吧,對外就說她想您了,接您去小住一陣。”
純太妃點頭“好。”
……
幾人陸續離開祈福庵。
……
方向定下來,太子很快就落實了。
先給盛景傑定了個以下欺上之罪,杖四十。
因豢養一千私兵,膽大妄為,品行不端,剝去官身,罰銀千兩,監禁三個月。
這邊打了個半死,給他關進監牢。
那邊就有人給湘州送去訊息。
這個判罰避重就輕,盛景豪沉得住氣。
……
當天下午,回到不拘客棧,世子一直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希望問“在想什麼?”
“擔心父王……想念母妃……怨自己無能……若不是遇見你,這一切都會石沉大海。
我這個廢物,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死了……到了陰曹地府,我要怎麼面對母妃……”
希望不知怎麼安慰他“別擔心,也別自責……一切有我。”
世子看著希望,心情複雜的想,你那麼聰明果決,我卻像個廢物……忍不住問:“我廢物嗎?”
希望眨眨眼“長成這樣……你可以心安理得的當個廢物。”
世子的頭深深低垂下去,哀聲說“所以……我根本不配承襲爵位,我根本不配統領精騎……我根本不配喜歡你……”
……
希望耳尖一動,聽見什麼?
她抓著他的後脖子,捏著下巴,讓他抬起頭。
她看著他的眼睛,看得見哀傷,委屈。
你是說了喜歡我嗎?
希望急切的問“喜歡什麼?你說喜歡什麼?”
他有些緊張,馬上改口“我沒說……”
“你說了……”
“我沒說……我是說我不配……”
希望咒罵“這腦子!別要了……”
無錯書吧她手上用力掐著世子的後脖子,命令道“說喜歡我。”
世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希望一字一頓“說!喜!歡!我!”
世子想說,太想說了,可他沒臉說,不敢說,又恨自己慫。
希望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彷彿看穿他的心思。
他被逼到無路可退,無法掩飾,豁出去了“我……我……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四目相對,他連著說了很多遍,眼淚盈滿眼眶,淚珠不知不覺滑到嘴角。
希望臉色如常,心裡已經天翻地覆。
狠狠吻上去,抽乾他口腔裡的空氣,逮住舌尖,糾纏探索,她要把每一寸都塗上屬於她的氣息。
呼吸間流動著濃情,唇齒間品嚐著蜜意。直到兩人都頭暈缺氧才停息。
額頭頂著額頭,空氣稀薄,希望的聲音迴盪在世子腦海裡,猶如聖音烙印“你的腦子,只用來,想我。”
世子的注意力無法集中,眼裡都是窗外的雲朵和夕陽,腦海中模模糊糊柔軟漂浮。讓他感到安全幸福。
他著魔一般虔誠的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