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領教過了,知道在夫人面前,一招都過不上,都喪眉耷眼的跟希望告罪“夫人贖罪,屬下們只是奉命過來辦事的……王爺不在,家丁侍衛都受王妃的指派。”
希望沉聲“回去吧。”
幾人互相看看,沒想到這麼容易,行了禮,快步跑了。
……
這回應該沒人來搗亂了吧?
希望到大缸裡掏了一瓢水,洗了洗手。掏出鍋包肉,朝院門口張望著,邊吃邊看,咔咔咔吃了五六塊,還得是肉啊,半飽了。又洗了洗手。
齙牙和矬子回來覆命“夫人,管家說,今日的事他不會跟王妃說,以後也會唯夫人馬首是瞻。他說……”齙牙壓低聲音“他說……夫人若是生下孩子,日後必是王府主母,王妃鬥不過夫人。”
希望翻個白眼,管家這腦子裡,就知道這點破事,命令道“鎖好院子大門,天亮前,就是王妃親自叫門也不許開。若是這大門有人邁進來了,我便用你們倆的腸子擦地。”
兩人立即奉命鎖門,早就嚇破了膽,渾身傷口,各處流血,屁股都被打爛了……這會兒,他們絲毫不懷疑,腸子能擦地。
倆人鎖好門又找出兩根粗木,抬過去,斜立著,撐到門上。今夜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進門。
……
希望回主屋,閂住門,又進了臥房,坐在世子床頭,嗦著手指,吃著鍋包肉。
世子聞到香味,往左傾身。希望壞笑,把肉遞到他臉前讓他聞,又不說話。
“是什麼?”
希望看著他饞樣偷笑“北地名菜,鍋包肉。”
世子的喉結動了一下,吞下口水,沒再說話。
這幾個月來,奴才們越來越肆無忌憚,彷彿所有人都知道他快死了,是有人下了令,要他死。對一個死人,他們還有什麼尊敬?最初是每日的肉食被下面的人截下,從這個月眼睛看不見了,連素菜也截下了,每天只給一張麵餅。
憑直覺,他知道希望姑娘是個好人,可是好人也得吃飯啊,她也要挑好的吃,吃剩下的才會給他吧。
剛才還說了晚飯不讓吃,難道是希望姑娘食量太大,剩不下嗎?
想到這,他又咽了咽口水。剛剛聽到她在主屋教訓了管家和僕人,會功夫的俠女,自然食量大些吧。
……
希望就一邊大塊朵頤一邊玩味的盯著世子,看著他表情變來變去,有趣極了。
又吃了幾塊肉,感覺飽了。拿出草莓溜溜縫,一顆一顆吃著,汁水香氣飄起來,世子已經大半年沒吃過水果了,聞著這個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水快速分泌出來,他只好不停的吞嚥。
一天了,別說吃,連水都沒有一口。
他悄悄在被子裡用手揉著肚子,原來的腹肌,早已變成一層薄薄的皮。肚子裡空空的,一壓就扁了。
本以為架上藏品可以送給她,沒想到早被盜空了,此時,一個廢人,分文無有。
他都不敢說餓……
希望姑娘要怎樣,便怎樣吧……
哪有人做事是不求回報的?憑什麼讓人家出力呢?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能拿來交換。
他微微搖頭嘆息。雖然動作幅度非常小,還是被希望盡收眼底。
拍拍世子“別瞎猜了!不讓你吃晚飯,是因為喝麻沸湯前要空腹,肚子裡空空,進去湯,身體會拼命汲取,麻醉效果才好。削腐肉時你不痛苦。”
世子心頭的壓力一下子洩去,心裡高興起來,說不上來是因為以後不會捱餓,還是因為這個姑娘一丁點都不想壓榨他,又或者,剜去腐肉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叫希望,帶來希望。真想看看她,永遠記住恩人的樣貌。可惜自己是瞎子。
……
“別緊張。從現在起,把你的身體交給我。你只需睡一覺!”希望摟著他,閃入空間,將他平放在床上,把麻沸湯喂下去。
他又餓又渴,即便是澀口的麻沸湯,也咕咚咕咚喝的很快。
陷入混沌前,他滿頭大汗,頭暈目眩,一直緊緊攥著希望的手。希望輕柔撫摸著他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慰“第一次喝麻沸湯都是眩暈的,別害怕。一切有我。”
……
希望先仔細用烈酒洗了手,又把他兩條腿完整的面板仔細塗抹了烈酒,再用煮過的刀具剜掉那些腐肉,一直挖到看見新鮮肉,挖了很久,有的地方很深,反覆檢查,確定沒有遺漏,再把挖出的血坑填滿自制的生肌藥膏。這藥膏自帶多重功效,能事半功倍。
整個過程用了兩個時辰。
希望忙完,已經累癱了……本來還想趁著世子不省人事,想摸哪就摸哪,看來今日是力不從心了……
洗乾淨棉布,把濺到世子大腿上的血跡擦乾淨。一個乾淨的世子出現在眼前,再也不臭了!真好!
她看了一會兒,沒忍住,照著大腿狠狠捏了一把“嘶……太瘦了……手感不佳,這得使勁吃啊……我出這麼大力救你,還不讓摸個滿意了?”自言自語抱怨一番,帶著世子回到現實,把之前的被褥扔地上,從空間裡拿出一張上好的蠶絲被和鬆軟的新棉花褥子。
還在麻醉中的世子陷入柔軟的被褥中,睡得很安穩。
她回到空間裡,拿了一包止痛中藥,還有瞑目的珍珠末和決明湯,想了想,入口的東西,這府里人各懷鬼胎,交給誰也不放心,只好硬撐著,回空間裡,把藥熬好,再出來,捏住世子的嘴,給他灌進去。
熬好的藥,每種都留了一碗當樣本,以後每次喝藥只需複製即可。
……
等一切安排好了,累的倒在世子旁邊睡著了。
……
再睜眼,天光大亮,齙牙端著早飯站在主屋門前問“夫人,早飯來了!”
希望翻個白眼,不稀罕他們的破爛菜葉子,但是,不收豈不是便宜了這倆狗奴才“放門口!”
……
世子醒過來,嘶了一聲“腿疼……兩條腿都疼!”
希望一喜,既然知道疼,證明腿還有救。
“疼的厲害嗎?”
“能承受。”
無錯書吧他伸手抓住希望“姑娘……現在我的腿什麼樣?”
希望扶著他坐起來,讓他輕輕摸“包紮好了,腐肉都剜下來了,現在這腿裡都是藥膏,等藥膏逐漸吸收,長出新肉,就真的好了。”
他仔細聞“真的不臭了……藥膏有淡淡的清香……我不臭了……我不臭了……”幾乎要喜極而泣。
希望順順他的背,安慰他“都過去了。以後你要多吃多喝,讓身體快速恢復。”
“吃多了……會……有穢物……”
“那怎麼了?別說你了,天子也得吃喝拉撒。你臉皮也太薄了!我給你準備了夜壺,你自己就能解決。完事讓僕人倒了,刷洗一下,再送回來。還有,我給你弄來一個馬桶,椅子樣式的,坐在上面就行。我只需扶你坐上去,馬桶還是僕人去倒去刷,多方便啊。”
他激動起來“謝謝……自從母妃離世……再也沒人關心我了……你跟母妃一樣,善良、聰慧……”希望翻個白眼,我拿你當夫君,你拿我當親孃?
“奴才們怕我、將士們敬我……狐狸精恨我、狐崽子怨我……父王不管我……我成了孤身一人。
我明明生在安親王府、長在安親王府,卻突然沒有家了。
我有父王,明明是世子,我家銀子養著的奴才,如此虐待我……
而你,沒拿過我一分銀子,卻願意救治我、顧及我的尊嚴……
這個世界太扭曲了……在我覺得不值得期盼時,偏偏給我希望……給了我希望,會不會再奪走?像奪走我幸福的家、奪走我光榮的戰績、奪走我的身體和光明,奪走我做人的尊嚴……”
聽了這番話,希望是感動的,但還是回了一句令人抒情不下去的話“只有閻王爺能把我奪走。”
世子頓了幾秒……抬手捂著額頭……緩了好一會兒。
……
希望一看世子不抒情了,趕緊的吧!補起來!
從空間掏出一碗鴿子湯,還冒著熱乎氣,連湯帶肉一大碗, 香氣撲鼻。
世子疑惑,府裡怎麼會給後院這麼好的餐食?大約是希望姑娘收拾了管家,管家不敢再剋扣了。
他覺得這麼好的東西一定得給希望姑娘吃“你找個大碗,倒給你喝,肉也給你吃。我喝半碗湯就好。”
希望掏出一塊鍋包肉嚼起來“不用了。”
世子一直推拒,來回客套,不肯吃。
他想把僅有的一點東西拿來討好希望。生怕希望慢慢發覺無利可圖就離開了。
“姑娘,你吃吧……我不愛吃這個……”
“姑娘,你太累了,該補一補。”
“姑娘,要不然,咱們一起吃……一人一半?”
“其實我不太餓,姑娘,都給你吧。”
希望聽他一句一句推讓,逐漸暴躁,嗓門拔起來“需要我餵你嗎!”早就知道岐國皇族規矩多,人都被束縛傻了,沒想到這麼熱衷於假客套,這是什麼癮?
世子捱了訓斥,不敢再推辭,端起碗摸索著連吃帶喝,很快吃光了。
希望抱著膀,嘴裡嚼著鍋包肉,滿意的評價道“很好!”人長得好看是有優勢的,連忍耐上限都給我提高了,這也就是你吧!換別人這麼囉嗦,我一句都不會聽。希望有點心虛,底線在降低,忍耐力在提高。回去得請教請教霓將軍,這麼下去,我是不是得喪權辱國了……
……
希望捏捏他的下巴,往他嘴邊塞了一塊鍋包肉,世子沒躲,乖乖張口,咬住了。希望一下子被取悅到了,剛剛的埋怨一掃而空,聲音裡都透著歡喜“昨日我吃,你就一直聞,定是喜歡。這有一包,你拿著吃。我出去辦點事。”
世子一把抓住希望的手,臉上露出焦慮,這依賴表現,希望再次被取悅到了,心頭爆開怒放的煙火,甜聲哄著“等你吃完,我就回來了。”
一聽離去的時間很短,他才猶猶豫豫鬆了手。小口小口珍惜的吃著。
……
希望到馬棚把自己的寶馬“白衣”牽出來,府裡的僕人侍衛想攔,管家瘸著匆匆趕過來“夫人,您要出去?需要奴才派人跟著嗎?”
希望瞟他一眼“不用。”
管家有些為難,王妃的意思是,希望若想出王府,必須有人跟著。是她自己當眾揭了榜,王府花了金子,到哪都能說出理去,絕不能讓她跑了。
希望甩了甩手,嚇得管家往後退了兩步“夫人,您不用人,那就不派人陪著您了。”
希望上馬,前腳出去,後腳管家就對著侍衛擠眉弄眼“你們幾個,不是要出去辦事嗎?去吧!去吧!”幾人會意,騎著馬,在希望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
……
希望從空間裡拿出一把鐵豆子,是她的彈弓彈子,往身後一撒,一匹馬滑倒了,接連把幾匹馬都攔在後面,輕鬆擺脫。
……
兜兜轉轉到了“不拘客棧”,這是五行軍中的水軍聯絡點。
見了夥計,對了一句暗號“天地五行。”
夥計回“人間正道。”
希望又說“功在千秋。”
夥計拉著希望上了頂樓天字號“敢問客官走的什麼路?”
希望答“金木水火土,五行走五路,姑娘我不走金木水,不走水火土。”
夥計懵了,說到這兒,一般要回答走的是金木水火土其中之一,就知道是五行軍中哪一支,再問來幹什麼,是不是需要幫助。
這姑娘上來就說,哪支都不是。可這暗語明明就是五行軍中的。
……
希望從懷裡掏出令牌,這是一塊複製的五行軍令牌。
她複製的東西,就是真的。兩塊一模一樣。
所以夥計看了一會兒,確認無誤,跪地抱拳“見過上官!上官,有何吩咐?”
“我需要幾個高手,用一陣子。”
夥計答“一刻鐘就能召集來。”
希望接著說“我的行蹤要保密。”
夥計馬上回道“五行軍軍令高於一切,屬下謹遵上官命令,絕不會讓訊息洩露出去。”
……
這兩年希望的父親母親對外稱病,其實是去各國遊玩。希國那一大攤子事扔給她了,真是膩歪極了,忍了兩年,到底還是忍不住,撂挑子跑了。反正有霓將軍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