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午後，陽光透過海棠花玻璃窗，掃在裁布臺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梔子花香與剛泡好的咖啡香味交織在一起，整個裁縫鋪被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溫馨與安寧包裹著。
沈小滿沉浸其中，嘴角微揚，認真的裁剪著手中的棉布。
“小滿。”
“顧主任！”
沈小滿詫異抬眸，“您找我？”
顧主任沒有避諱的走進裁縫鋪，“我有話想和你說，能出來一會嗎？”
她環顧了一圈，沒有找到張阿婆的身影，“你師父呢？我替你去同她說一聲，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師父在後面倉庫。”
“那咱們一起去倉庫。”
沈小滿心底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完全不知道顧主任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出於禮貌，她跟著顧主任一起來到倉庫。
張阿婆本是躺在躺椅內小憩，在聽到顧主任的聲音後，她便睜開雙眼。
現在看到顧主任推門進入，立馬從躺椅上坐起來，“你怎麼來了？要做衣服？”
“阿芬，我是有事來找你和小滿的。”
張阿婆的視線掃過顧主任那張臉，她和顧主任打了幾十年交道，從沒見過她似現在這般滿臉愁容，“為了孩子的事情？”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顧主任言簡意賅的道明來意，“上一次，經過小滿的好心提醒，我叫那不省心的丫頭，終於聰明瞭一回，找了她幾個堂哥，替她盯著王建國。”
“結果……”
“王建國這畜生，簡直不是人！”
打死顧主任她都想不到王建國會是這樣的人！
“王建國揹著小燕在外面勾搭了好幾個女人，她們年紀都比王建國大不少，手裡面有些錢，時不時的就會去銀行找他存款。”
“他現在都不回家，輪流住那些女人家裡。”
“你說他一個大學生，怎麼做得出來！”
顧主任提到“王建國”三個字時，眼珠子都會下意識的瞪大，一副恨不得要抽死他的表情。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就好，你來找我和小滿，有什麼用？”
“我想請你幫我出面去請王家的長輩們，小燕和王建國的婚事，定是不能作數了。”
“現在王建國母子就死咬著我們家不放，不肯退婚。”
顧主任欲哭無淚，只能咬牙舍下老臉來求張阿婆，“阿芬，只有你出面，王家那些人才肯出面幫我們去說服王建國母子。”
其實這件事情，沈父也是適合人選。
但是礙於沈小滿是王建國上一任未婚妻，且王建國母子當初和沈家鬧得那麼僵，她再去請沈父幫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所以顧主任才退而求其次的來找張阿婆幫忙。
“容我想想。”張阿婆沒有一口答應顧主任。
說實話，張阿婆心裡並不想蹚這攤渾水，就她所知，王建國不是個東西，顧主任家那外孫女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兩個人半斤八兩。
“你找小滿是為了什麼事？”
顧主任喊小滿進來一起見張阿婆，就沒想瞞著張阿婆什麼事，現在見張阿婆主動問起來，立馬說，“我想讓小滿給我當個人證。”
“如果你可以幫我說服王家那些長輩出來說和這事。”
“什麼？人證？”沈小滿錯愕，“什麼人證？”
“王建國偷人的人證，你不是在醫院看見了嗎？說他孩子都有了。”
“小燕是這麼和你說的？”沈小滿整個大無語，汪燕這是要害死她嗎？
顧主任點頭，眼透疑惑，“難道你和小燕不是這麼說的？”
沈小滿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出她那天去找汪燕時說的原話，“顧主任，我只是擔心小燕被王建國騙了，所以才告訴她這件事。”
“但王建國和那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真的不清楚。”
“我不清楚的事情，一定是不會瞎說的。”
顧主任眼瞳一滯，一時半會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心裡面清楚，沈小滿既然當著張阿婆的面都敢這麼說，那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那麼……
這便代表著，她的外孫女又一次欺騙了她。
她內心深感無力。
為了這個外孫女，她可謂是操碎了心。
可她這外孫女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是連她都可以欺騙、利用。
她真的是累了。
沈小滿見顧主任遲遲不曾開口，忍不住補了一句，“我和瑩瑩一起在醫院撞見王建國和那女的，也是和瑩瑩一起去找的汪燕。”
“顧主任，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我不能說瞎話。”
哪怕她再恨王建國，她也不能為了陷害王建國，違揹她自己的良心。
不然她和王建國有什麼區別？
“小滿，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顧主任重重嘆息，滿臉疲憊，肩膀耷拉著，她就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怨孽！”
顧主任茫然的看向張阿婆，“阿芬，你說這事，我到底該怎麼辦！”
“那不省心的小畜生連我都騙！”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家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怎麼多嘴？”張阿婆一句話表面自己的態度，但是看到顧主任這副似落湯雞的可憐模樣，又於心不忍，開口勸慰著，“問清楚小燕的意思。”
“結婚這件事對於女孩子來說就像第二次投胎一樣，咱們做長輩的不能勉強。”
顧主任滿懷希望而來，卻抱著失意而歸。
她實在是沒臉再開口求沈小滿、張阿婆什麼，垂著頭，沒精打采的離開。
“你做的很好。”
“恩？”站在門口，和張阿婆一起目送顧主任離去的沈小滿，猛地聽到這句話，後背一挺，不明所以的看向張阿婆，“師父，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這裡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師父！你為什麼突然誇我？”
張阿婆無奈搖頭，她家這徒弟的腦子要是有趙家那孩子一半靈光，她何愁後繼無人？
沈小滿看著張阿婆搖頭離去的背影，滿腦袋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