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上輩子沈衡陽殺了崇哀帝之後,岷朝那些前朝舊臣說什麼都要沈衡陽死,甚至以沈衡陽不死明德帝便不能登基為要挾,還千方百計阻撓明德見到沈衡陽。
只怕是知道些什麼。
謝忱忍著酸楚繼續問:“真相當真如此?”
“不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說我問,你可以考慮,總不能考慮考慮給我一個錯誤的答案吧?”
趙將軍沉默良久,歉聲道:“抱歉。”
“我不能說。”
“我的妻女都在南鄴王手上,若有一天,平陽侯能幫我帶回妻女,我可以把真相告訴你。”
“你的妻女莫非也知道些什麼?”女聲朗聲發問。
沈樓從門口走入,屋子裡兩個人俱是震驚。
謝忱還沒來得及問沈樓怎麼來了,就見她緩步走近,明明滅滅的燭火照在她的臉上,她的容顏逐漸清晰。
竟與往日大相徑庭。
她把人皮面具摘了。
木大叔去找謝忱談話的時候,沈樓又暈了。
她夢見了沈衡陽的死。
再聯想到謝忱不願意喝藥的事情,以及恢復記憶後種種異狀,沈樓幾乎可以確定,謝忱恢復記憶不止是今生,還有他的前世。
只不過這個前世有些不同,跟今生是一個世界。
她檢視了自已的主任務進度,和謝忱相愛此事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在她。
她又連線許文心讓她檢視一下謝忱對她的愛意值,卻聽到許文心說謝忱來到這的訊息。
上次沒從趙懷德嘴裡問出點東西,那換這張臉呢?
正好謝忱在這裡,她索性讓謝忱一起看看,摸清楚謝忱對她的態度。
既知前世事,那就一定知道她的秘密,得藉此看看是敵是友。
不過應該不是敵,上輩子也沒看出謝忱有多想殺她。
因為她還做了一個夢。
打那場仗之前,沈衡陽把謝忱單獨約出來,給他擺了三杯毒酒,謝忱一句沒猶豫三杯全喝了。
“你……你……”
趙懷德看清她的臉之後磕磕絆絆說不出話來。
這張臉太容易認了。
眉眼間結合了景陽帝和皇后的優點,是誰的孩子不言而喻。
“你……你是誰?”趙懷德終於磕磕絆絆地問出了這句話。
沈樓笑語盈盈:“一個多月前我來找過你,當時我說我叫沈樓。”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名字,我叫沈衡陽。”
念出沈衡陽這三個字的時候,沈樓的心與之共鳴。
趙懷德恍然自語:“竟是如此……”
沈樓的名字不出名,沈衡陽的名字,岷朝知道的人卻不少,不僅是她是平陽侯的妻,更是與岷朝有著深仇的雪原的孩子。
謝忱輕聲喚她:“阿樓……”
沈樓笑眼轉向他:“侯爺,我告訴你人在這的?”
謝忱不敢說話了。
阿樓不喜歡被人利用。
沈樓又看著趙懷德:“趙將軍,我當初救你,用了一具假屍體矇混過關,他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你說你人都死了,南鄴留著你的妻女幹什麼?”
趙懷德:“……”
一個月前的沈樓他愛搭不理,現在的沈樓他不敢反駁。
沈樓喟嘆一聲:“趙將軍,你心中無愧嗎?”
愧?
趙懷德的思緒被她的嘆息帶回渺遠塵封的回憶裡。
那時他還在景陽帝手底下做事,景陽帝天縱奇才,統軍有術,是天生的將領。
若不是為了妻女的安危,他也不會出賣景陽帝。
他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出賣會讓景陽帝兵敗身死,想不到岷朝一夕之間天翻地覆,想不到會害得他效忠的主帥國破家亡。
如今,他的女兒問到自已面前,問他是否有愧?
他當然有!
他這十五年來恨不得以死謝罪。
趙懷德一時間涕泗橫流。
沈樓看穿他的想法冷嗤道:“什麼以死謝罪,你不是還打算背叛第二次嗎?”
“你不是要幫著南鄴王汙衊雪原嗎?你是景陽帝時期的重將,你站在那裡就是一個有力的人證,你可知你的話一說,我身為雪原王女會身處何種境地?十五年前你逼死了我爹,如今還想逼死我。”
“我……我沒有……我只是……”趙懷德梗著脖子想辯駁。
“你只是不知道雪原無辜而已?”沈樓不給他為自已辯駁的機會。
“你不知道我被雪原救了。你以為雪原也是幫兇,你以為你的指認不僅可以保妻女安危,還能為舊主報仇,好讓人感動的衷心。”
趙懷德終是無力辯駁。
沈樓厲聲道:“趙懷德,十五年前先帝與南鄴王勾結陷害景陽帝,雪原可汗不顧危險入岷朝解救皇后和昭陽公主,卻被先帝汙衊意圖挑起兩國戰事發起爭端,終至戰事爆發,百姓死傷,你認是不認?”
趙懷德白著嘴唇,從嘴裡吐出一個字:“認。”
“很好。”沈樓滿意的拍手收工:“日後在天下人面前,記得也要這麼說。”
沈樓往門口走著,發現謝忱還愣在原地,頗有些奇怪問:“你不走,還有些問題沒有問完?”
“我這就來。”
謝忱連忙跟上。
路上,沈樓漫不經心地調笑道:“想起了那麼多,怎麼也不吱一聲。”
說的是前世的事。
謝忱不知從何說起,注意到沈樓並無追究的意思,眉宇間的緊張放下,輕笑出聲:“什麼都逃不過阿樓的眼睛。”
再來一世,他的夫人跟曾經有些不一樣。
一樣的聰慧過人,運籌帷幄,一樣的不喜被騙,只不過,沒有那麼愛演了。
現在的沈樓,有一點不順心就會卸下偽裝,露出她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