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一大早去叫謝忱起床喝藥。
敲門,沒人應。
沈樓:“?”
她不死心繼續敲,還是沒人應。
事情實在有點急切,沈樓就不講禮貌直接推門了。
結果沒推動。
沈樓:“?”
她看了眼,門外也沒有鎖,那謝忱應該沒出去,門是從裡面被鎖上的。
難道謝忱還沒醒?
不對啊,謝忱不是那種會賴床的人。
沈樓朝著門縫喊:“阿白?”
謝忱咬著嘴巴不答應他。
沈樓又喊了一聲,謝忱還是沒應。
沈樓沉下心,讓520看看謝忱在不在屋裡。
【在啊。】
520一頭霧水,給她看屋裡的畫面。
謝忱坐在桌邊,雙目赤紅,杯子被他捏碎了,碎片扎進手裡,桌上和地上都是鮮紅的血。
她叫謝忱的時候,謝忱是有反應的,謝忱的眼睛,也直勾勾盯著門口,她站的位置。
520直呼小心臟受不了:【男主這是咋了?跟你辜負了他似的,這也太可怕了,哎喲我去,這眼神我看了是要做噩夢的。】
沈樓猶豫幾秒,拍拍門喊:“阿白,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開門,你怎麼不理我呀。”
她的聲音和夢中那句“你怎麼不看看我”重合。
謝忱手一用力,碎片又進了幾分。
他沙啞著嗓子:“沒有不理你。”
沈樓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哪句再刺激到他,激發他的自殘行為。
儘量輕聲細語地問:“阿白,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這樣,你把門開啟,我們把藥喝了,喝完你再睡一會兒好嗎?”
“不。”
謝忱這個不字,拒絕的太堅決,頗有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
沈樓從沒被他這樣拒絕過,還以為自已聽錯了,喃喃反問:“什麼?”
“不喝藥。”
謝忱的再次拒絕,宛如當頭棒喝,把沈樓打懵了。
萬事俱備,主人公卻要缺席,那怎麼可以?
沈樓有些著急:“阿白,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先把藥喝了,剩下的事我們以後再聊好嗎?”
謝忱抿了抿唇。
阿樓沒有聽到他的不字,阿樓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阿樓只想讓他喝藥。
她只想讓他變回那個冷漠的,強大的大將軍。
可是他,不想傷害阿樓。
沈樓態度堅決,謝忱的抗拒也很明顯,無論沈樓說再多,他都是閉緊嘴巴不開口,擺明了拒絕交流。
沈樓話說盡了,口說幹了,洩氣了,一屁股坐在謝忱門前,靠在門上,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望著天邊的雲,問他:“到底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突然拒絕,明明昨晚還好好的。
謝忱沉默後,問她:“我恢復記憶後,是不是會忘記金絲虎,忘記失憶這段時間的一切?”
忘記我喜歡你。
沈樓愣愣坐了會。
張開嘴,好半晌吐出一個字:“是。”
她不想騙謝忱。
當初叫別人別告訴謝忱,也是怕謝忱心裡有負擔,但既然謝忱已經知道了,那也沒什麼好瞞的。
謝忱就因為這個跟她鬧脾氣?不至於吧?
這事是她理虧,她小聲道:“我知道讓你忘記對你有點不公平,但我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恢復記憶後,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啊,丟這點記憶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視若珍寶,她說沒什麼大不了。
謝忱眼眶更紅了,嗓子像是被砂碾過,再次斬釘截鐵地拒絕:“我不喝藥。”
三番兩次被拒絕,沈樓的火氣也上來了。
她轉身就走。
“不喝就不喝,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憶的是誰呢,你自已都不著急,我操什麼心。”
阿淵氣喘吁吁跑進來:“沈姑娘,大事不好了!夏侯青帶人把居香酒樓圍了找一個叫謝忱的人,威脅我們東家,說不把人交出來就殺人!”
“我當時沒進酒樓,東家使眼色讓我來找你。”
阿淵急得都快哭了:“謝忱是誰啊,我們這兒哪有個叫謝忱的人啊。”
該來的還是來了。
沈樓扶著他,讓他坐著休息會兒:“不用擔心,我知道謝忱在哪。”
她轉身一腳踹在謝忱門上,聲音之大,阿淵都嚇得抖了幾抖。
沈樓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聽到他嘴裡的謝忱了嗎,就是你。謝忱,你只有一個選擇,出來,喝藥,然後去救人,別逼我把藥灌進你嘴裡。”
人命關天的事情,謝忱不再推脫,他開啟門。
木大叔等沈樓帶謝忱來喝藥等得花都謝了,他們遲遲不來,木大叔乾脆就端著藥來找謝忱。
剛進門就目睹沈樓發飆,誰都不敢開口,生怕被遷怒了。
平時相敬如賓的小兩口這會兒冷著臉,誰也不看誰。
謝忱越過沈樓,徑直走到木大叔面前,接過藥一飲而盡。
一碗藥下肚,意識漸漸變得渾濁,謝忱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謝忱偏過頭,看見了沈樓的冷臉,他死死盯著她的臉,想再多看幾眼,卻抵不住藥性。
謝忱昏過去之後,沈樓請阿淵和木大叔把謝忱扶到床上。
阿淵聽見沈樓喊謝忱的名字了,看到睡榻上的謝忱,神色複雜,看看木大叔又看看謝忱,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木大叔早就知道謝忱的身份,也聽說了居香酒樓的事,猜到他想問什麼,說:“放心吧,最多半個時辰他就能醒過來,一定能在夏侯青殺第一個人之前趕到酒樓。”
阿淵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沈樓雖然和謝忱鬧得很不愉快,卻依舊守在謝忱床邊,她問木大叔要了處理傷口的藥,把謝忱手裡的碎瓷片挑出來,又為他上了藥,直到傷口不再流血,沈樓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木大叔看著他們直搖頭:“你們啊。”
阿淵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謝忱。
半個時辰一到,謝忱甫一睜眼,他直接撲倒了謝忱身上:“好兄弟,快去居香酒樓救救我東家!”
謝忱把他推開,起身,冷聲道:“帶路。”
阿淵感動:“兄弟靠譜。”
謝忱沒有回應他的兄弟,自醒後,他周身氣質就變了,如冬雪化冰,帶著高不可攀的氣息。
也只有阿淵這個慌了頭的傻子看不出來。
謝忱跟著阿淵出去,自始至終,謝忱一個眼神都沒留給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