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讓小木雲和謝忱去挑燈籠,徑直走去把自已早就看好的燈籠摘下來。
小木雲挑了一個兔子燈,很符合小孩子的性格,倒是謝忱挑的燈籠有點出乎沈樓的意料,她挑了下眉,沒多問什麼。
三人挑好燈籠準備去別處逛逛,卻被主辦的叫住了。
沈樓轉過頭,主辦的又開始躊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樓:“是還有什麼事嗎?”
主辦的臉色也怪難為情的:“是這樣的姑娘,剛剛這位公子把我們這邊的謎底都猜完了,我們這邊請的寫謎先生又說才思枯竭寫不出來,所以能不能請你們留下幾個謎語下來,讓接下來的人猜猜?”
他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人家猜對了燈謎是有本事,都沒要他那麼多燈籠,還要被他留下來寫燈謎,這事兒還挺不厚道的。
謝忱無聲看著沈樓,徵詢她的意見。
沈樓託著下巴思考:“那就寫幾張吧。”
沈樓抓著筆,要落下的那一刻想起來自已那狗爬字,又默默撒開了。
謝忱偏過頭,喉嚨裡溢位輕輕地笑。
沈樓瞪了他一眼。
他立馬憋住笑,拿起沈樓丟下的筆,正色道:“你說,我來寫。”
沈樓哼哼:“這還差不多。”
她緩緩地念,謝忱提筆寫。
沈樓留了一個“美夢”,又留了幾句詩。
以謝忱的才智,肯定在她把謎語念出來的時候就知道答案了,沈樓看到他的手停頓了好幾下。
她唸完了,讓謝忱也寫了幾個。
湊夠三十個燈謎他們才離開,主辦激動地又想送燈籠,被沈樓拒絕了,他只能拍拍胸脯保證:“你們放心,這次的第一肯定是你們的!”
沈樓說要謝忱拿第一,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真的拿到了,她也高興。
他們漫步在路上,給小木雲買了幾塊糖糕,小木雲吃得滿手糕點渣子,東跑一下西跑一下,玩的不亦樂乎。
沈樓趁著她在玩,把手中的燈籠塞給了謝忱,全程目不斜視,就好像塞燈籠的不是她一樣。
“送你的。”
謝忱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沈樓說:“阿白,你是不是在怪罪自已?”
一直小心藏在心裡的愧疚不安就這麼被說了出來,謝忱心臟揪了一下,悶聲應:“嗯。”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心底負擔太重,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已身上才會這樣,你不用覺得愧疚,不用覺得我們現在的境況都是你的錯,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後面發生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你能掌控的。”
“你不要為了這點愧疚就遷就別人,做自已不喜歡的事。”
“這隻蛟龍燈籠送給你,蛟會化龍,等你把一切都想起來,就會知道自已是一個多麼光彩照人的人。”
心裡有難以言說的悸動,怦,怦,一下快過一下。
“我知道了。”謝忱停下來,把手中的燈籠塞給沈樓,問她:“那這個呢?你喜歡嗎。”
這是一個水母燈籠,白紙做成的水母,溫暖的火光在燈籠裡跳躍,像極了兩個人跳動的心臟。
他們之間,只隔了水母那層薄薄的外表。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特的燈籠,但你好像看了它許久。”
這個時代的人,是不認識水母的。但沈樓很喜歡這個生物,因為它壽命短暫,延續生命的方式就是從本體中分裂出一個一模一樣大小個體。
沈樓時常會想,他們延續的是自已,還是一無所知的新生。
“我……很喜歡它的樣子。”
沈樓摩挲著燈籠上的紋路。
她跟許文心說過她喜歡這個,沒想到許文心差人做了出來。這個燈籠在現在的人眼裡就是奇形怪狀,沒幾個人會要,許文心應該以為她會去把它帶走,沒想到她挑挑選選,選了個適合謝忱的。
而謝忱竟也選到了她想要的。
“還有件事,想告訴你。”微涼的風吹過兩人的髮絲,沈樓的衣袖在謝忱掌中翻飛,他的聲音溫柔而動聽:“我沒有遷就你,阿樓,我喜歡你高興的樣子。”
520直接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啊他說他喜歡你!他喜歡你!】
沈樓比它淡定多了,看到系統面板上升的好感度,嘴角微微上揚,但始終死鴨子嘴硬:“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你宿主我出馬,易如反掌好吧。”
現實中耳尖卻泛起點點紅色,她故意跑去追小木雲了。
可惡,主動權被搶了。
謝忱在她身後,看著她們笑。
三個人玩到天色漸暗才回到許文心那個小院。
許文心應該也是才回來,一隻腳踏在院子裡,一隻腳踩在院子外,想再前進一步都不行。
她被人拽住了。
沈樓連忙跑過去看怎麼回事。
面容枯槁的中年婦女拽著許文心的胳膊,不讓她走:“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跟沈神算關係好,你幫我跟她說說,讓她幫我找找女兒吧……”
許文心耐心地跟她解釋:“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們家阿樓她真不接找人的活。”
相處久了,許文心隱約能猜到沈樓的金手指。
跟著婦女來的人也勸她:“別為難許掌櫃了,這鄰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沈神算的規矩啊,她不會算這個的。”
“是啊是啊,咱們快回去吧。”
許文心抬眼看見沈樓朝這邊來,剛想喊她,想起自已這的情況,話卡在喉嚨裡:“阿……啊,你怎麼來了。”
她不開口叫,沈樓與平時差別又太大,中年婦女竟也沒認出來。
沈樓看了看他們,聽著他們嘈雜的心聲。
那幾個跟她一起來的婦女心裡說:“她家閨女哪裡還找的到啊,被他丈夫賣給了大戶人家,進去沒兩個月就被打死了,屍體也不知道扔哪了。”
“也是可憐,大家都瞞著不敢告訴她。”
“唉,世道難啊。”
沈樓愣住了。
謝忱走過來,低眸問她:“怎麼了?”
“無事。”沈樓搖搖頭,拉住他,“我們先不要過去。”
婦女出來的太久,今天晚飯都沒人做,他男人餓了肚子,氣勢洶洶殺到街上,隔老遠就破口大罵:“他孃的臭娘們,這個點了還不回家!”
婦女嚇得顫抖,沈樓和謝忱朝著聲源看過去,那男人罵人的話戛然而止。
他抖著腿,哆哆嗦嗦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