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上市材料和手續,把我所有精力佔住。
琦琦那邊幸好有邢鋼,他信誓旦旦表示,對琦琦小朋友的各種變化了如指掌,最經常提到的就是我給他報的各種班太多太雜。
簡直上不過來。
這事兒真不怪我。
比如最近琦琦上的班,超級班的一位家長找到我,說只十個名額,老師是本市最負盛名的中學出來的,專門負責初三把關,年級組長,想考他們學校的孩子,面試肯定遇到他。
家長衝我眨眨眼,表示“你懂的”。
我趕緊問,多少課時,時間安排哪天,地址在哪裡。
她一副“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一一告訴我資訊,沒等我問“都有哪些孩子參加”,她主動交代了都有誰誰誰,巴拉巴拉一通說。
“算我們一個。”
先佔個位置,其他再說。
她有點為難,“要先交佔位費,一半學費。”
我立刻給她。
能在那樣老師下面走一遭,別的不說,見識一定高上一大層。
“你別閃著我啊,好幾個家長找我攢班,我參加了你組織的,別的肯定錯過,你這個要是沒組成,那個時間段就空了。”
想到別的小朋友比琦琦學的更多,簡直不能忍。
“明白,放心。我們又不是為了錢,還不是想讓孩子多見識點兒,到時候考試,別出現有些題沒見過,那才慘呢。”
她說的有道理。
琦琦小朋友的某個時間段被成功占上。
這麼說吧,從上六年級開始,他的時間是按照半個小時作為計算單位來安排的。
老師挺好,確實是那所著名學校出來的名師,講的課我完全聽不懂,跟著琦琦上課,唯一能夠看明白的是,這個老師可以不用任何器具,手動畫的圓特別的圓。
我傻了。
天地良心,當初我學數學,用圓規畫,都不敢說每次畫出來的圓是這樣式的。
我朝看我的組班家長比大拇指,這個班上對了,她得意地笑個不停。
可惜這個班只有十次課,組班家長言之鑿鑿地說,老師說的,“他已經把可能出現的題型都講了,沒必要再多上課,到時候考試,孩子們看見卷子就知道了。”
這麼有自信的老師,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傳言那些卷子,每年都不是同一撥人出的,他怎麼確定就是這些題型呢。
我高考那年,做的8開卷子摞起來超過一米,賣廢品的時候,收廢品大媽看著那一張張卷子,如獲至寶,“我們家孩子明年高考,你們孩子是考上本科了吧,這些卷子我們留下,讓她學習學習。”
超過一米的卷子和十次課的題型練習,沒有可比性。
這個話我都沒說出口,自已就給出答案。
還有幾個月小卷考試在即,我們必須全力以赴。
上市的事兒和琦琦考試攪到一起,沙贏對我怎麼排開時間感到驚奇,“老闆,在你那裡是上市重要還是琦琦考試重要,碰到必須取捨怎麼辦?”
我涼涼地看他兩眼,“取捨不開還有你。”
說畢,端起我的保溫杯繼續喝泡了枸杞和菊花的溫水。
沙贏立馬竄出去,出門前告訴我,昨天上邊找他了,讓集團提供新材料,他已經讓人準備了。
關上門的一瞬間,他的聲音飄進來,“還要再開董事會,安排好時間告訴你啊。”
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開會算什麼,我現在是六邊形戰士。
一個邊對付股東的刁難,一個和老師家長並肩,一個是想辦法人琦琦自帶技能疊滿,一個是學校老師對琦琦視若無睹,一個是集團有沙贏頂著,一個是邢鋼支援,所有邊都是頂格,戰無不勝。
人的精力真是無限的,我現在對魯迅先生的敬仰到了新高度。
時間像海綿裡的水,只要想擠,總會有的。
他說得真對。
六邊形裡唯一讓我心有不安地,是學校對琦琦的縱容。
這些年,考小卷成了學校衡量教育質量的另外一個標準。
雖然沒有明文說,各個學校都在暗中使勁兒。
打算考小卷的學生,被老師優待,成了慣例。
我這邊忙的腳丫子朝天,孃家那邊終於有動靜了。
這才是正常的。
接到訊息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是他們如果放過這個時候佔便宜,就不是我瞭解的他們了。
傳訊息的先是二姨,她打電話過來,繞來繞去說了半天,大晚上的,我都困了,不想再和她說些沒營養的話。
她忽然來了一句,“培梨,聽說你們公司要上市,咱們家裡人是不是都能分點兒原始股?”
我一下子清醒了,她剛才說了什麼?什麼原始股?
“二姨,您從哪裡聽的公司要上市?我怎麼不知道。”
對付他們,一開始就不能留一點兒空。
“培梨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現在大家都傳,說是你們公司上市,原始股一份一塊錢,到上市得漲幾十倍。”
“二姨,別說沒上市這個事兒,就是真有公司上市,您是老股民了,您做的哪隻股票是這樣的?”
想發財都想瘋了,到我這裡做發大財的夢來了。
“哪個都是,他們最早的原始股,全是這樣,所以那些有原始股的,上市後一下子賺多少倍,都發財了。”
“二姨,炒股這個方面您是專家。您知道,我從來不炒股,一直老老實實做組織鐘點工幹活兒的事兒。您什麼時候聽說鐘點工能上市,您帶著我,咱們一起上市去。”
“培梨,你怎麼不承認呢,大夥都這麼說。”二姨的口氣裡,不高興的勁兒出來了。
我不管她高興不高興。
這個時候,她給我打電話,旁邊沒別人一起聽,奇怪了。
興許還是好幾家子,人還不少。
我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被他們抓住把柄,引出後邊一大堆事兒。
這個時候,不能讓一點兒步。
“二姨,還是那個話,從我這,沒這個事兒。您沒別的事兒,我先撂電話了。”
說完,就把電話斷了。
這一夜,我睡的不安穩,翻來覆去地做夢,混亂,沒有邏輯,孃家各種人反覆出現,頭疼的要命。
吃早飯的時候,邢鋼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麼了。
我把昨晚的電話說了說,他的臉色也陰下來。
“培梨,他們還會再打來的。也許,找到你辦公室都有可能。讓你們集團前臺守好了,誰找你都說不在。”
這個辦法窩囊,卻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
痛快的辦法應對他們,更容易著他們的道兒。
擔心孃家人一大早就動手,我先給沙贏打電話,告訴他昨晚的電話。
讓他發緊急通知,只要不是有正常的業務往來人員,一概不許進集團。
說是我的任何朋友、親戚要找我,一概說我不在。
這個時候,我對沙贏當初堅持要在樓後面留一部電梯的做法,深感慶幸。
那個出入口,一般人不知道,想進去,要刷特別通行卡。
做完這些,我稍微鬆了口氣。
邢鋼那邊還有大姑姐一家子,他們有什麼想法嗎?
我的眼神裡滿是疑惑,邢鋼顯然也想到了,“目前姐他們那邊還沒提什麼。不過,這個事兒,不是你說沒有就能過的,還是應該想個辦法。你們集團上市前來一個增資擴股,設個門檻,讓一些集團需要的人進來,不需要的人即使進來,佔的份額也小,還不得罪人。”
邢鋼自從下定決心在現在這個地方紮根後,日子過的特別舒服,比支邊回來,看著年輕了好幾歲。
有一次,我和他開玩笑,“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這枝花開的挺舒坦。”
他笑嘻嘻地哄我,“我這天天和你這朵花在一起,自已長成花,正常。”
“呸!”
這個油嘴滑舌的傢伙。
到集團剛坐下,沙贏進來,告訴我早上一上班,頂門來了一群人,說是我的家人、親戚,要找我,被前臺禮貌而不失分寸地告知我不在。
現在他們在大堂,說我肯定在,就是不想見他們。
他們要坐等我。
我總要下班回家,路過大堂。
我讓沙贏告訴前臺,只要他們不搗亂,愛待多長時間都行,別理他們。
不用像其他客人來的那樣,給水。
“您是打算就這樣下去,天天這麼著,可不是辦法。”沙贏憂心忡忡的。
“有個事兒咱們要合計一下,如果咱們上市,現在的股權結構是不是還需要再改一下?”
早晨邢鋼說的話,有點道理,不過不能從他說的角度做就是了。
“您是說再進行一輪增資擴股?”沙贏一下子就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去打聽一下,最近咱們的程序有點慢,是不是什麼地方咱們沒想到?尤其再看看市裡最近發的檔案,有沒有提到和我們有關的內容,找個明白人解讀一下。”
沙贏點點頭,帶著任務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琢磨著該怎麼安排這個事兒。
一點兒不給他們肯定不行,董事會透過一個檔案,設個門檻,讓他們只能湊錢佔一份,影響不大,還讓他們說不出什麼。
至於發財,除了做夢,只有買彩票了。
他們只要有運氣,彩票中多少,都有可能。
原始股算什麼,和彩票,完全不能比。
我給公司的法律顧問打電話,問他怎麼做法律檔案,規定我的財產繼承人只能是琦琦,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拿到的問題。還要重點安排好,不能讓任何人,因為財富對琦琦的安全做出傷害他的事兒。
這個世界,因為錢,親情算什麼,以前的宋培梨的生活,就是活生生例子。
那個時候,培梨沒得到來自親人的關愛,是因為她沒錢。
現在有錢了,類似的事兒再發生,可能恰恰是因為有錢。
他們想佔便宜,可以。
沒有白佔的便宜,就看付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