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姜弈心頭猛然一蹬,怔怔入神。
他不敢抬頭去看這隻手的主人。
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其雙手在血池裡胡亂摸索著,拼了命的想抓住點東西。
可除了骨頭、碎肉外再無其他。
呼呼!
粗重的呼吸聲不斷傳出。
姜弈在血池裡不斷後退,直至退到邊緣,退無可退。
他揉了揉眼睛,可血色沾染,眼前的畫面愈發恐怖!
他慌不擇路的往外跑,摸索著出了暗室,跑出了院長房子。
當其抬頭,頭暈目眩。
夜空中,一輪殘月掛在半空中,呈現四分之一的圓滿,沾染著淡淡猩紅色。
月光傾灑下來,彷彿整個精神病院都沐浴在血色裡,如同密室的血池。
“為什麼要跑...”
“為什麼不把我要的東西帶來...”
身後又傳來了陳玲的聲音,她跟著走出了密室。
嗚咽的聲音讓人炸毛,而姜弈在崩潰的邊緣,發了瘋的往回跑。
道路兩側、路燈杆上、草叢裡、樓道間的那些詭異生物瘋狂搖晃著身體,露出奇怪、猙獰的笑容。
耳邊不斷傳來不知名的低語,像是在呼喚某個名字。
他腳步越來越慢,灌鉛似的寸步難行。
砰!
姜弈捂著腦袋,痛苦難耐的半跪在地上,雙眸瞪大、血絲如蛛網。
“別...別叫了...都閉嘴...”
“啊...什麼神...什麼鬼...都不管我的事...”
此地成了喧鬧的劇院。
四處都回蕩著它們的吶喊。
“該死!”
“停下來!停下來啊!”
姜弈頭痛欲裂,低語聲填滿了整個腦袋。
他瘋狂捶頭可根本無濟於事。
短短几分鐘姜弈便被這種劇痛掀的近乎昏厥。
他看到霧裡的東西靠近了自已,將自已團團包圍。
還有陳玲,空蕩蕩的眼眶直直看來,似乎要與霧裡的東西一起分食自已。
“這次,是最沒用的你。”
昏迷前,耳畔傳來了一道聲音,還有一雙熟悉的鞋。
好像,是它來了。
......
次日下午。
轟!
姜弈猛地翻身,雙手胡亂的抓著。
“不要!”
“不要過來!”
“你們...都滾開...”
話語戛然而止,回過神後姜弈發現自已躺在床上。
衣服乾淨整潔,房間安靜無聲,彷彿昨晚的一切都是夢。
“呼!”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院長...”
他長舒一口氣,可話音未落便瞪大了眼睛。
不!
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的!
自已指甲縫裡還殘留著血跡與碎肉。
這是昨天晚上在密室血池裡胡亂狂抓的結果!
“都是真的...”
姜弈喃喃自語,內心不由的一顫。
他已經無暇思索自已是怎麼回來的,只想著快點逃出這裡。
咔咔!
忽然,上鋪傳來的響動打斷了姜弈的思緒。
脆弱的神經再一次緊繃,他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想尋找聲音的出處。
唰!
下一秒,一張煞白的臉倒掛在眼前!
“啊!”
“鬼!”
姜弈雙腿胡亂的蹬著,可看清對方臉後,又長舒了一口氣。
“你要死啊!”
“嚇我一跳!”
此人臉型肥圓,腰大膀粗,是典型的胖子。
他叫梁冰,重度精神病患者,早姜弈幾年入院,住在樓下同一位置。
“姜弈,你終於醒了啊?”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梁冰咧嘴笑了笑,嘴角好像要裂到耳朵根去一樣。
見狀,姜弈又想起了昨晚的恐怖畫面,伸手將其耷拉的腦袋推走,沒好氣的罵道:“滾,你才死了,我要是死了高低也帶上你!”
“一天天不盼我好...”
話音剛落,姜弈有些失落。
他覺得自已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院長神神叨叨,還殺了自已女兒,繼續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申請出院是不可能了,要想離開這裡,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越獄’!
“喂,姜弈...”
正當姜弈重整思路,謀劃如何越獄的時候,梁冰突然小心翼翼叫了一聲,正色道:“我...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見其神色凝重,甚至還有些害怕,姜弈忍不住調侃道:“什麼秘密?”
“你發現院長吃人了啊?”
或許是因為昨晚事情的影響,姜弈隨口而出。
本來就是玩笑話,外加上樑冰還是個精神病,他也沒太在意。
“你!?”
“你怎麼知道!”
突然間,梁冰神情大變,瞳孔縮成一個點。
一隻手死死抓著姜弈的胳膊,肥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巨大的力氣勒的他生疼!
而他也沒有想到,自已一句玩笑話竟然讓梁冰反應如此之大。
莫非梁冰也發現了什麼?
“我...我就是隨便胡說的...”
姜弈急忙找個藉口應付過去。
而梁冰這才緩緩鬆開手,猶豫再三說道:“前兩天麻子被院長叫了過去,一直到很晚都沒有回來。”
“我好奇就去看了看,結果看到院長手裡拿著刀,渾身是血,對著空氣大喊大叫,就像瘋了一樣。”
“好像還看見了...陳玲...她趴在房間的地板上...像是在吃什麼的東西...”
越說梁冰臉上神色越慘白。
而姜弈也沒好到哪去,嘴裡楠楠說話:
“完了...都是真的...”
“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他會把我們全殺了...”
精神病院裡遍佈的怪物、瘋狂的院長、復活的屍體、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神,這一切都是存在的!
可,為什麼?
難道世上真的有神?
即便是姜弈也覺得‘神’太荒謬了。
可所見所聞又不斷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院長讓我週六晚上過去。”
此時,梁冰抬起頭直視姜弈,瞳孔有些抖動。
“你...”
他想說些什麼,可整個喉嚨像是灌進了水泥,什麼也說不出來。
被院長叫過去只有死路一條。
最終會成為陳玲的食物,成為血池的一部分。
兩人沉默著,最終梁冰抬起頭,一臉希冀的看著姜弈:“姜弈...我們...逃吧...”
“你遲早也會被盯上的,只有逃出去我們才能活命...”
他的眼裡充斥著生的渴望。
尤其是最近莫名消失了很多病友,他難免害怕。
面對梁冰,姜弈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不知如何回應,而梁冰也看出了他的猶豫,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姜弈竟有種漸行漸遠的感覺。
回到書桌前,他拿出了日記本。
“八月十二,週三,天晴多霧。
梁冰要死了,可是我沒辦法救他。
他邀我一起逃離精神病院,可他也是個病患,我不能保證帶上他會不會有意外。
留在這裡遲早死路一條,而我連一點計劃和把握都沒有,再加上一個梁冰,我怕自已也...
算了,言歸正傳。
有個好訊息,我好像並沒有病,更不是神經病。
因為這個世界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四周都是不知名的生物,我不知道別人能否看到它們,但我真的看見了。
梁冰也看見了陳玲,至於能不能看見那些怪物,我還不清楚。
可不管怎麼說,我得抓緊時間逃出去了,否則我可能要永遠留在這裡。
我必須好好想想‘越獄’計劃,我得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去見她。”
合上筆記本,姜弈內心有些憂愁。
想要離開這裡只能等到晚上,而每棟宿舍樓下的鐵門會在晚上九點,清點完人數之後上鎖,到次日七點開啟。
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戶。
“可是...”
姜弈嘆息,目光隨之看向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