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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隕落

電視裡的娜娜一直低著頭。對面的小笠原像看陌生人一般看著她。

一群記者圍了上來,閃光燈的強光刺痛了娜娜的眼睛,一直不喜歡這些燈光的娜娜,閉上了眼。

“怎麼看你們時隔兩年的再次對決,你對比賽結果滿意嗎?”記者詢問小笠原。

“這麼輕鬆的贏得比賽是你意料之中的嗎?”

“兩年前上杉選手贏了你,現在大仇得報,是什麼感覺?”

一向沉穩的小笠原突然雙拳怒捶桌子。

為了戰勝你,兩年來我參加了無數比賽,去國外學習各路棋法,是我把你想的太高不可攀了嗎?

還是說,兩年前輸給你的我,根本就是個笑話?

小笠原起身離開,只說了兩個字:失望。

小笠原的拳頭和話語,無聲的打在娜娜身上。來自對手的這般羞辱令她羞愧難當。

“上杉娜娜,這是你第一次輸掉比賽,請問你有什麼感想?”

“聽說你現在已經成了不良少女,你有什麼要回應的嗎?你對圍棋已經懈怠了嗎?”

娜娜緊閉雙眼,也能感覺到此時所有的燈光和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相比於不知為何穿越而來的可怕,心理上對於自我的懷疑更讓娜娜崩潰。這一局我是認真下的,沒有絲毫鬆懈。曾經想要刻意輸掉比賽,如今竭盡全力也無法獲勝。這是對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全面的否定。

我真的輸了。

娜娜坐著,任憑記者不客氣的提問,嬌弱的女孩此刻像是迎著暴風驟雨的花朵,搖搖欲墜。

野間穿過人群,拉起無助的娜娜帶她離開。娜娜跟在野間身後,慌亂的躲閃著對準她的攝像頭。

“看這裡!”一個記者將鏡頭懟到娜娜面前,娜娜轉過頭去,卻被另一邊的記者拍個正著。

穿過鏡頭的是一張茫然脆弱的臉,失神的藍色眼睛像是破碎的寶石,讓人忍不住遺憾、心疼。

電視前的彩子不禁啊了一聲,晴子更是捂住嘴巴,悄聲哭了出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湘北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同身受,赤木和木暮一次次的錯失全國大賽,三井鼎盛時期的傷痛隱退,櫻木掉落在陵南球場的裂開的球鞋。每一個經歷過失敗的人,都明白娜娜此刻心裡的痛苦。而這種痛苦放在一直全勝的娜娜身上,更是百倍的重量。沒有人能一直獲勝,沒有勝利是唾手可得的,這就是競技體育的殘酷。

“真是浪費時間。”只有流川楓,彷彿冷血的毫無感情。

辦公室裡,面對野間的娜娜,再也沒有往昔的自在和驕傲,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站在一角膽怯不前。

“上杉娜娜,真是從來不給我面子啊。說了認可你的實力,你就馬上打臉給我看。”

面對野間的嘲諷,娜娜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野間看了娜娜一眼,點燃一支菸,背過身去,面對窗外。

“想哭就哭吧。”

娜娜的眼淚終於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她輸的心服口服,輸的理所當然。她連“我真的很不甘心”這樣的話都沒有資格說出來。

娜娜無聲的抽泣著,看著如雨簾一般的眼淚敲打在地板上。

“小孩子真好,就算哭鼻子也不丟臉。”野間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給娜娜留著最後的尊嚴。

儘早讓你體會到這一刻,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上杉娜娜。

娜娜沒有回神奈川,留在東京徹底的過了幾天渾渾噩噩的日子。信照和禮子看了娜娜的比賽,對於此時的女兒,盡已所能的展示著父慈母愛。娜娜並不領情,一個人待在樓上的臥室裡,不肯見人。直到仙道回來,把她拉回了神奈川。

回到神奈川的家娜娜又想躲進屋裡,被仙道一把抓住衣服後領扯了回來。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啊,娜娜小朋友?”

仙道把娜娜攬在臂彎裡,按在沙發上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小妹妹,哭腫的眼睛還沒消腫,小臉倒是恢復了以往的倔強。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娜娜想要推開仙道,推不動。

上次挨巴掌後仙道也是這樣看著她,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時務。娜娜想起那時候的自已還對這個大哥臉紅心跳,懊悔的一個小拳頭打過去。被仙道抓在了手裡。

“一陰一陽謂之道。”仙道把握著娜娜手放下,仍然沒有鬆手。“下圍棋的人,應該明白吧?”

仙道的手掌很溫暖,被包裹的溫暖讓娜娜稍微放鬆了些。

娜娜明白仙道的意思,有贏就有輸。

這幾天除了因為輸掉比賽,娜娜更大的心理負擔來自接下一場比賽。

雙淘汰制的下一場比賽,是淘汰組的對局。身在淘汰組,娜娜感到很丟臉,如果再輸了就真的抬不起頭了。

這些沒有必要和仙道說,有他在身邊陪伴就足夠了。

娜娜靠在仙道懷裡,“哥哥,抱抱我。”

血緣真是不可思議,現在和仙道在一起,就像真的回家了一樣安穩。

再次出現在體育場的娜娜迎來了大家熱烈的擁簇,彷彿她是得勝歸來。

“幹得不錯,娜娜!”

“這麼難的比賽,真是辛苦了。”

“下次一定會贏的,娜娜。”

彩子、木暮、晴子,每個人都用自已的方式安慰著娜娜,娜娜看著他們強行偽裝的樣子,不喜歡這種帶著憐憫的鼓勵,又不好發作拒絕。

“僅此而已嗎?上杉娜娜。”流川楓經過娜娜身邊時,猝不及防的,冷冷的丟下一句話。

“流川楓你!”娜娜反應過來時,流川楓已經在球場開始了訓練。看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娜娜懷疑自已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第二場比賽很快到來。和娜娜對局的是同樣十三歲的小將,增田七段。

小男孩初生牛犢不怕虎,以非常放鬆勇猛的姿態坐在娜娜對面。他推了推黑框眼鏡,不卑不亢的說了句“請多指教。”

“請多指導。”娜娜說著,心咚咚的跳起來,在安靜的會場,娜娜聽得到自已的心跳聲。如果輸給這麼小的孩子,會更加無地自容吧。

怎麼會這麼想,以前我從沒想過自已會輸。

娜娜的心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熟悉的神奈川海岸線,娜娜坐在曾經跳水的高臺上,落寞的看著夕陽。

兩連敗。

這麼久以來,我的成長,只有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育的身體。

娜娜自嘲著,接過鐵男給的煙,嘗試著吸上了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