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雪？不對！你是挽秋！”得益於修為的增長，李問秋一眼分辨出面前淚眼婆娑的女子，是蘇挽秋。
那麼，懷中的豈不是？
李問秋臉色驟變，轉身怒視著冰櫻，眼裡掠過幾絲寒意。
“暗市的殺手，是不是你派的？”
“與我何干？自己沒保護好人，怪我？”冰櫻眼中滿是輕蔑，面無懼色，輕踏入房中。
“老妖怪，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我不想跟——”
“嗯？”冰櫻鳳眸微凝，看向一臉害怕之色的胡靈煙。
“啊哈哈！我是說，我要救名江府的人，不能在這裡待著了，對！”胡靈煙一邊說著，一邊緊握小拳頭，揚了揚。
隨即背對著冰櫻，對李問秋擠眉弄眼，希冀他明白她的意思。
“小白虎，我很可怕嗎？”
突然湊近的聲音，嚇得胡靈煙一愣，旋即她勉強擠出笑意，“哈哈…不可怕…很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行了，本座在此，她不敢拿你怎麼樣。”
李問秋深深瞧了眼胡靈煙，為她放話，心裡卻難免生出陣陣苦澀之意。
胡靈煙，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是杜依道的載體，算上安小小，還有蘇挽秋和蘇挽雪，他身邊已經聚集了三個道的載體。
“是因為我踏出了那一步嗎？”
“還是遭到了她的算計？”
這一切，李問秋不得而知。
他瞧著眼神複雜的蘇挽秋，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縱使他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說不出哪怕一句。
因為，眼前女子，已經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漸漸重合了。
他只要一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生出巨大的愧疚感。
這種感覺，他無法抵擋。
除非他否認現在的自己是錯的。
“祖…師爺，妹妹她怎麼樣了？”
蘇挽秋本以為自己喊出這句話時，會很難為情，可當真喊出時，她發現自己內心很平靜，平靜到她自己都覺得可怕。
彷彿自己不再是自己，成了另一個人。
可她的意識很清醒，因為她能清晰認識到自己的變化。
她隱隱覺得這樣的變化不好，但她知道她沒得選，她只能這樣做，才能讓妹妹放心，這樣妹妹才不會犯險。
而她只需要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僅此而已…
“她沒事…”胡靈煙動用靈瞳，細細看了會，隨即示意她放心。
“抱歉…是我沒保護好她。”從悵然情緒中走出來，李問秋神情稍顯落寞。
他覺得他該高興才是，女子都喊他祖師爺了。
可從冰櫻口中得知的話，卻讓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恍然間，他有些乏了。
像是在一個午後，沒來由的心累，很想睡一覺。
於是，他將懷中女子安放於床上，只來得及朝胡靈煙說了句話，便沉沉靠著牆角睡了過去。
“他！他怎麼了？”
蘇挽秋明眸裡有幾分急色，慌亂看向胡靈煙。
“小傢伙，不必擔心他，他這是動用力量的後遺症。”
冰櫻自顧自倒了杯茶水，微抿了口，隨即又道：“小白虎，去治毒疫吧，我的人在外面等你。”
“呃…好好！”
胡靈煙巴不得離她遠點，滿口答應，快步走出了房間，還不望輕輕關上。
房間內，一下子陷入了寂靜。
半晌，蘇挽秋默不作聲將男子扶起，輕聲道：“影姨，你很卑鄙。”
“卑鄙？”冰櫻冷靜的神色微動，詫異看了眼這個自始至終，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後輩，嘴角揚起，“小傢伙真會夸人。”
卑鄙就卑鄙吧，只要能達成目的，她從不在乎。
“影姨，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挽雪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害她！”
見到冰櫻這表情，蘇挽秋心中陡然冒起一陣怒意，連帶著語氣不友善起來。
她的明眸中，更是隱隱浮現出幾絲黑氣。
冰櫻瞧在眼裡，冰冷的心有幾分觸動。
醞釀了好一會，冰櫻才再度開口，“小傢伙，影姨是為你們好。”
聽到這溫和的話，蘇挽秋心一顫，但明眸中噙著的淚，無聲息流了下來。
她難道會分不清，什麼是真的對她們好嗎？
真正心疼她們的，或許從來都只有孃親和爹地。
她雖沒有親眼見過孃親，但從所留的畫中，她總會看出孃親那眼裡深藏的疼愛。
還有爹地，雖然看著她們，總會感到悲傷，但那何嘗不是一種心疼？
面前的女子，打著為她們好的名義，做的全是傷害她們的行為！
這，還是印象中的影姨嗎？
“小傢伙，你要恨影姨，那便恨吧…”
看到蘇挽秋晶瑩的淚，冰櫻微微閉眼，再一睜，裡面盡是冷漠。
她本就是皇朝之女，生來涼薄，最不看重的，便是感情。
皇兄曾告訴她，人一旦有了感情，便相當於有了弱點。
那時她不懂，等到皇朝覆滅的那一刻，她就突然懂了。
皇兄的弱點便是她，她就是皇兄的弱點。
可是，她此前不知道…
“我不恨影姨，我只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無力改變。”
蘇挽秋將男子放於椅子上，眼中黑氣愈發濃重，幾乎達到入魔的程度。
可詭異的是，她眼中清明仍在，她清晰認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小傢伙，你妹妹身上的魔性全被你吸走，你無法控制這股魔性的。”
當初那人身死，道中的魔性並沒有分離開，兩女本就是魔性與道夾雜，各分秋色，保持著平衡。
現在魔性全在蘇挽秋身上，單憑那一半的道，如何壓制？
“影姨，我知道！”
蘇挽秋冷靜感受著這股魔性，這個被人動過手腳，無形中壯大的魔性。
她咬著牙，倔強地想掌控它！
可她發現，她無法做到！
這股力量，根本不是目前的她能掌控的！
“停下。”
冰櫻輕張檀口，吐出兩字。
剎那間，蘇挽秋就感覺身上的魔性，像遇到了天敵，瞬間由沸騰狀態變得沉寂。
沒等她回神，身旁的男子身上的氣勢突然磅礴，汪洋恣肆般的氣勢，壓得她呼吸難受！
她眼角餘光拼力一擠，終於瞧見男子那緊皺的劍眉。
他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憶，面露掙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