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末世即將降臨,這是你們最好的歸宿,也是唯一的歸宿……”
話音落下,無盡的血氣升騰,瞬間充滿了被鎖鏈封住的祭臺。
鹿一關面目猙獰,兩顆紅眼珠子殺意凜然,渾身符文閃動。
他仿若一尊不存於現實世界的序列生物,如同從深淵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其名——血獄修羅!
“鬼……鬼啊!”
鹿子明聲音顫抖,這幾十年來哪見過這陣仗?
頓時下體一陣陰涼,不可聞之物流了出來。
鹿子超、鹿子花,以及其餘賓客,也都是哀嚎聲連連,四散奔逃。
可連天空都被遮蔽住了,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有些人三三兩兩擠在一起,蜷縮在角落,祈禱上天憐憫。
有些人抄起手中傢伙,瘋狂捶打著血色鎖鏈,希冀挖出一條縫隙。
當然,也有兩人,在鹿一關展現出修羅魔相後,仍不為所動。
“好想和他玩玩吶~”
江靈靈興奮異常,臉上露出癲狂的笑意。
難得遇見自已的同類,自然是想與其較量一番。
她的胸前,彼岸之花盛放,血枝亂舞,似是想與血鏈爭鋒。
“讓他先好好發洩發洩吧,發洩完了我們再收場。”楚升悠然的品著茶。
他沒有動手介入,而是選擇做一名忠實的觀眾。
坐在角落,靜靜地觀賞這一幕如森羅煉獄般的恐怖演出。
“鬼?”
鹿一關伸出右手,帶動著血鏈在地上拖出火花。
“你說我是鬼?”
他的腦袋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的側在一邊,食指鋒利的尖甲嵌進臉上的肉,猩紅的鮮血沿著肘關節緩緩滴落,在地上灼燒出一個又一個的坑印。
“可是鬼並不恐怖啊……”鹿一關怔怔地望著自已的二叔,“哪能有人可怕呢?”
“別……別殺我,求……求求你了,別殺我……”
鹿子明瞳孔收縮,說話都說不利索,被眼前這怪物嚇破膽了。
一個不穩,向後倒去,嘴裡一直求饒。
“為什麼要求饒啊?”
鹿一關血翼撲動,纏繞在臂膀上的鏈條發出刺啦的聲響,彷彿是那一個個血色頭骨在哀嚎。
他醜陋恐怖的臉上,隱約透露出一絲呆滯木訥的神色,似是在表達自已很不理解對方求饒的話語。
“我爹十三年前,染上怪病癱瘓在床上,用著絕望的眼神望著你,像條狗一樣,丟棄身為男人的所有尊嚴,祈求你不要殺死他。”
鹿一關聲音沙啞,但每個字都如同有魔咒般,能喚醒人內心深處的恐慌。
“可二叔啊……為了貪圖那一點錢財,還是用枕頭把他捂死了呢,明明已經活不了幾年的……”
“我那時躲在門後,看得一清二楚……這段記憶深深刻在了我的腦子裡,每天都會在夢裡無限演繹,終日活在精神折磨中……”
“你懂我內心的煎熬嗎?懂那種精神每天遊走在崩潰邊緣的感覺嗎?”
他身上的血鏈飛舞,一點一點的靠近鹿子明的胸口,慢慢沒入其血肉之中。
“球兒,對……對不起,我該……該死,饒二叔一命好不好?”
“咳咳……二叔把一切都給你,放……放過我……”
鹿子明的生命力在流逝,語氣愈發微弱。
身上血液蒸騰,化作猩紅霧氣,被鹿一關吸入身體裡。
他像是品嚐到了世間最美味的甘霖,一臉滿足。
周邊的血鏈威勢更甚,整個被封鎖住的空間愈發壓抑、沉重!
“可是二叔剛剛不是說自已該死嗎?我這是成全你呀,怎麼能辜負侄子的一番好意呢?”
“化作我身體與力量的一部分,我將同你一起登上這災厄紀元的巔峰王座,未來睥睨整個世界,做那讓眾生悚慄的血之君王,這可是我賜予你的無上榮耀,有什麼不好?”
話音落下,一陣陰風吹過。
只見這根血鏈洞穿了鹿子明的胸口,帶出一顆鮮活、還在撲通跳動的心臟。
他拿起心臟,在鼻口聞了聞:“邪惡、骯髒、汙穢、渾濁……”
“但……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甘甜美味的氣息啊,桀桀桀……”
鹿一關一口吞下,大肆咀嚼著,嘴角都還掛著一絲溢位來的鮮血。
他擦了擦嘴角,發出攝人心魂的呻吟。
“接下來……該吃誰呢?”
血鏈一甩,乾癟枯朽得不成人樣的鹿子明飛了出去。
鹿一關猩紅的眼珠子,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最後將目光定在了鹿子超與鹿子花身上。
“三叔,姑姑……你們也來陪陪二叔吧,不然他一個人很寂寞的……”
他的聲音如同死神給凡俗之人降下的死亡審判。
不可反駁!
不容置疑!
“我……我們沒有害死大哥,球……球兒,這事與我們無關,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對對對,我們沒有參與……”
這兩人蜷縮在角落,渾身打顫。
尤其是鹿子超,早沒了之前的戾氣。
他被剛才這一幕嚇破了膽。
此刻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瘋狂的磕著頭,額頭都凹陷下去了一大塊。
“你們是沒參與我爹的死,可是……”
鹿一關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三叔啊,你把我娘鎖在房間裡,對她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我也都還記在腦子裡呢……”
隨後又望向鹿子花:“姑姑,這主意還是你出的來著吧?說三叔討不到老婆,讓我娘跟了他,我娘寧死不從,你就讓三叔強了她。”
“你說巧不巧,那一夜我起來上廁所,正好在屋外聽到了這一切,我娘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現在還猶如在耳邊迴盪呢,哈哈哈哈……”
“後來你們騙我,說娘跟別的野男人跑了,大肆咒罵她不守婦道,其實不然呢……”
“畢竟……是她握著我的手,用刀尖一點一點的沒入自已的心臟,將自已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三十歲,嘖嘖嘖……”
鹿一關臉上不見絲毫的哀傷,彷彿只是在向眾人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陳年舊事。
他周邊血氣暴動,手中鏈條再次揮舞。
轉瞬之間,便將鹿子超和鹿子花串在了一起,瘋狂的汲取他們的生命力。
“其實我真的不怪你們的……我沒其他親人了,哪怕你們只維持表面的偽善,背地裡辱我罵我虐我,都沒事的。”
“可是……為什麼現在連表面的偽善都不願意演一下呢?在他人面前,把我的尊嚴踩踏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摩擦。”
“既然如此,公平起見,我也不演了!”
鹿一關舔了舔嘴唇,滿臉癲狂。
他抖動手中的血鏈,使其像一根針線,而鹿子超和鹿子花的身體就像針眼。
血鏈在他們身上來回穿梭。
手、腳、軀幹、頭顱……
這些部位,被血鏈牽扯雜糅在一起。
兩具身體被硬生生拼湊成了一具破碎、畸形、猙獰的怪物……
“鬼?鬼有什麼可怕的?”
“再可怕,能有人心可怕嗎?”
鹿一關收回血鏈,將目光望向全場。
“既然你們說我是鬼,那我便是鬼吧。”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