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羽眸色一暗,啪地一聲一支長滿了花的側枝被剪斷。
安陌心疼的看著地上的花朵,最後還是沉住了氣。
“我出去一下。”
他不耐煩將修剪刀扔在茶几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扯什麼性子啊!不吃麵了?”
安陌抬頭,人已經離開了。
吃完麵,她將剛剛剪下來的花一朵一朵修剪下來,拿出了她塵封已久的乾燥劑,小心翼翼地將花埋進去。
電視裡播放著鮮有人看的國際辯論賽,主題是“如果有一天你擁有了超能力,你會不會用這個超能力讓你愛的人愛上你?”
裡面的辯論隊基本都是由國際高校推優選出的,每個人的想法都是理性並結合理論的。
安陌話語間帶著嘲諷:“要我有超能力,我先把自已變得有錢。”
溫言抬眸,靜靜地看著她將每一朵修剪好的玫瑰放進模具裡,然後輕輕地灑滿乾燥劑:“那你怎麼看這個辯題?”
她默了一會兒,語氣淡然:“不用超能力。”
溫言眸子閃過一絲失望,然後悶哼一聲:“嗯?”
她繼續往模具裡填乾燥劑:“愛是相互的,我愛他,他卻不愛我,那就只能說明我們沒緣分。”
“所以就算我用超能力讓她愛上了我,也改變不了他本來就不愛我的事實。”
她將填滿乾燥劑的模具封好,放在了書架中間層,不高,離窗戶近。
“用那玩意兒,不如踏踏實實找個合適的人過日子,說再多,沒緣分就是沒緣分,”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湊到溫言身前,撲閃著眼睛嚮往著未來的生活:“你說……”
“我們以後開個花店怎麼樣?就在海邊,然後……你就在店裡賣花,賣不出去的花我就做成工藝品,就像那個乾花一樣!”
她指了指書架上的相簿,裡面用乾花瓣堆成了一棵精美的櫻花樹,樹下坐著的女孩,抬眼看著天空,好像在等什麼人。
“然後生一個女兒,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
溫言眸子裡藏著無奈,她突然回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語言犀利:“你今天不在狀態。”
“嗯?”
好像不管溫言藏得有多好,她都能迅速察覺出來。
安陌棲身上前,直勾勾地盯著溫言的眼睛,與聞羽黑曜石一般的媚眼不同,溫言的眸子裡,藏著高傲和清冷的氣質:“眼睛真好看。”
安陌更喜歡溫言由內而外的溫柔和眸間的清冷。
“熬夜了。”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覆住她的小手,正要柔聲安慰。
“喝酒了。”
溫言心中一震,又被發現了。
她起身面對著溫言坐在他腿上,俯身在他的薄唇上輕啄了一下,趴在他耳邊若有若無地道:“還抽菸了。”
“陌陌……”
“別動,讓我抱抱你。”
安陌直起身子將溫言摟進懷裡,頭抵在他烏黑的髮絲上,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對懷裡的人說話。
“其實我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喜歡畫畫,最後卻選擇了跟我一樣學心理,我學心理的原因是因為我想撫慰別人的心靈,你學心理,大概是為了撫慰自已的心靈。”
“我知道,做不了自已想做的事,跟提線木偶沒什麼區別,所以一直以來你都很討厭,討厭所有人都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她抬起溫言的頭,與她對視,眸子裡的寵溺是無人能夠替代的:“從第一眼遇見你,我就覺得我完了,上天讓我們相遇,一定是因為前世緣分未盡,”
她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笑:“誰讓我這人就喜歡畫畫的男生呢?”
“哦,不,”她好笑地看著他,眸底盡是寵溺,“是喜歡畫畫的溫言。”
“與其當提線木偶,不如掙脫束縛,做你自已。”
這一刻,溫言覺得他的決定是對的。
他的大手扣住安陌的脖子,覆上了她溫潤的唇,依舊溫柔撩撥,卻帶了一絲貪婪。
心臟的跳動,像一種陌生而猛烈燒灼的情愫,觸碰電流一樣在身體裡的每一處蔓延、發麻顫慄。
突然點燃身體某處的燥熱,吻她時,脖子都帶出了青筋。
他突然想要她,想要他真正的屬於自已。
但是不行。
沒有完全擺脫父母的控制之前,他無法確定自已能夠給她想要的生活。
他愛她,所以他選擇強行熄滅身體裡的那份燥熱。
腦海中的某一個記憶突然覺醒,畫面中的溫言為她而死,而他的屍體,被無情地扔進狗窩裡。
安陌猛地睜眼,推開溫言,兩唇分離。
溫言來不及意外,她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你還在,就好。
“對了,”溫言好似想起了什麼:“你左手中指的戒指怎麼回事?”
安陌蹙眉,早就忘了還有這一茬,隨便找了個藉口:“這不是要告訴別人我有你了嗎?所以就隨便買了個戴著玩兒咯!”
房門被開啟,兩人迅速分離。
聞羽提著東西,看著手足無措要幹什麼都不是的安陌好像明白了什麼,眸子暗沉:“還沒走?”
安陌回頭,面露不悅:“怎麼?你在趕人家?”
聞羽將殺好的雞放進冰箱,冷冷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溫言,脖子上淡淡的粉,剛好被他一眼就看見了。
他握緊地手又鬆開,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卻怎麼也掩飾不了眸底的冰冷:“沒有,怎麼會。”
話畢,他大步走進房間,閉門不出。
安陌覺得他莫名其妙,卻沒有多說什麼。
溫老爺子昨天晚上從手術室推出來後昏迷不醒,下午一醒來,就要見溫言,掛了電話,在安陌額頭啄了一下,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離開後,聞羽還沒有出來。
她沉默一瞬,敲響了聞羽的門,敲半天沒人應答,她就直接開了門。
聞羽背對著她坐在書桌旁,腳下是一團一團沾染了紅色染料的紙團,他輕撫著桌上安陌做的乾花檯燈入了神,這才沒有注意到安陌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聞羽!你在幹什麼啊?”
那些紙團沾染的不是染料,是鮮血。
聞羽手上深深淺淺的傷口,還有乾花檯燈旁邊沾滿了鮮血的小刀,鼻尖充斥著甜膩的腥臭味,鮮血從手臂上一滴一滴地往地上落,在地上落成一朵朵紅色的花。
他猛地拉過椅子上的衣服蓋住自已的傷口,驚恐的看著安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