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鳶和顧放同校，但是她大他一屆，又因為孟家管控她的社交範圍，所以她和顧放來往並不多，甚至稱得上沒有來往。

不過她總能看見人群中耀眼的他，那個被簇擁著少年。

無論顧放在顧家受不受寵，在越城的時候，這些私底下的事情都不會被挑明瞭，所以他就是顧家的小少爺，無論他行跡有多混球，他身邊仍舊會有數不清的人願意跟著他混。

同樣的，也會有很多小迷妹願意上趕著去貼著他。

孟鳶其實很難形容自已對顧放是什麼感情。

明明她也和喻禾一起長大，但是對待喻禾的時候就是會少了那麼一分別扭感。

後來她想清楚的時候，才發現，因為她對顧放並不是純粹的朋友之間的感情，但是對喻禾就是很清晰的像姐姐對待弟弟一樣純粹。

因為孟家的壓迫式教養，她比同齡人早熟很多，所以她想清楚得很快，只是她也同樣能清楚地感知到，顧放對她和對喻禾並沒有差別。

所以那年她離開昭城的時候其實沒有多少猶豫。

不乾淨的想法被她自已切了個乾淨，即使再次見到顧放的時候心裡的確有驚訝，她沒想明白顧放為什麼會願意離開昭城，他並不像是會被顧家逼迫的人。

但一年之間足夠讓孟鳶將一部分情感冷卻，十八歲的她再次看見那個耀眼的少年的時候已經能夠雲淡風輕地掩飾掉獨屬於自已的兵荒馬亂。

即使孟父提出讓她出國的時候，她潛意識告訴她自已，她暫時不想離開，但是壓下那份不純粹的感情也不算難，所以她答應了。

只是在某一天晚上，她想起了遠在昭城的喻禾，她只比喻禾大一歲，但是她也是真的把喻禾當成親弟弟，同樣也心疼他出生在那種讓人窒息的家庭氛圍，可是因為她躲著顧放，連帶著把喻禾也躲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心裡的愧疚感，又或許是因為暗戀多年的不甘心，她主動給顧放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已要出國了，順道提了一嘴喻禾十八歲生日快到了。

她給了自已再見他們一面都機會。

只是在來昭城的前幾天，她很久沒關注的來自顧放的訊息莫名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裡。

人人都在好奇，那位不學無術的顧家小少爺，怎麼就突然奮發圖強起來了？

有人說是因為和他哥打了個賭，也有人說這個賭是關於一個女生的。

孟鳶其實很難回憶起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心情，也可能她其實已經不會有什麼太大反應了，但是當她聽見顧放嘴裡那句孟家大小姐的時候，不可否認的是，她挺震驚的，甚至是不敢相信。

對上顧放那雙帶笑的眼睛的時候，她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目光有些呆愣，怔怔地出聲問:“什麼？”

顧放率先瞥開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路，語氣卻帶了幾分不自然，“嘖，孟鳶，你看著挺聰明的來著，不會聽不懂老子什麼意思吧？”

孟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語出驚人，“你喜歡我啊？”

孟小姐從不自卑，只是在不喜歡自已的人面前會露怯意，之所以躲著是因為清楚地感知到了顧放對她並沒有分毫別的心思，她不太希望失去這個朋友，所以才會躲著沉澱下去自已的喜歡。

年少的暗戀其實很難忘懷，但是孟鳶覺得靠自已是可以釋懷得差不多的，只是時間問題。

或許她現在仍舊有不甘心，但是這並不影響她什麼，畢竟答應孟老爺子出國這件事本身來說，就是打算把這份持續的妄念斷乾淨了。

不過她不喜歡顧放拿這件事來跟自已開玩笑，顧放這人屬實有點過於混蛋，她實在有點不確定他說的話的真假，於是她決定直接問出來。

顧放聽見她的話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看她。

冬夜很冷，女生的鼻子被凍得通紅，眼睛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疑惑和探究。

“對啊，挺喜歡的。”

孟鳶正打算說什麼，又聽見他補了一句。

“不過也挺喜歡喻禾的，大差不差，跟你倆比我好像是有點差勁，確實有點配不上和你們做朋友了。”

孟鳶:“……”

孟鳶冷下臉，她看都不想看顧放了，抬腳就走。

顧放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出聲問道:“孟鳶，你不會喜歡老子吧？”

孟鳶不想回答他，孟鳶想翻白眼，孟鳶甚至想一腳踹死他。

她冷冰冰的聲音從顧放前方傳來，“是挺喜歡老子的，孔子荀子莊子我都喜歡，行了吧。”

顧放眸光閃了一下，抬腳跟上去，“鳶子啊，別生氣啊，我開個玩笑，這不回應一下你嘛。”

孟鳶冷漠開口:“滾。”

顧放賠笑臉:“哎呦，不能滾，今晚我的去處還得靠您呢，鳶姐姐。”

孟鳶覺得自已心情大起大落了一個徹底，現在她是真的半點不對顧放抱希望了，這人簡直在她雷點上蹦迪。

看孟鳶好像真挺生氣的，顧放決定轉移話題，“對了鳶子，咱明天帶那條魚去哪兒啊？我還不知道一個地方是哪裡啊？”

孟鳶懶得評價顧放對喻禾的稱呼還真是多種多樣，她懶散地擺手，“不知道，隨便說的，這不安慰他。”

顧放驚道，“什麼？！鳶子你學壞了啊？都會騙人了！我居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孟鳶黑下臉，她真是一句話也不想跟顧放說了。

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安靜的夜晚裡迴盪著顧放語不著調的聲音，和女生時不時的一句“滾”。

冬夜裡的寒涼冰凍著過去的情感，窺不見天光的暗戀被人掩埋在了這份寒冷之下，少女的心事已經能夠坦然地丟進這刺骨的寒風裡，也不在意能不能撿回來了。

＊

＊

喻禾並不知道這兩人走後發生了什麼奇葩對話和離譜的互相試探，他有些呆滯地坐在床邊，捋了好幾遍也沒捋清楚自已的思緒。

這無數次的迴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所擁有的朋友到底是不是虛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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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所謂的愛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