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夏覺得奇怪,為什麼沈星柏看起來快要哭了。
“夏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剛說的話是騙他的,我們不要結束好不好?”
禾夏歪頭,他剛剛說什麼了嗎?
好像就是玩玩她而已,難道還沒玩膩嗎?睡了那麼多次,原來還沒膩,是因為她這張臉吧?
“不好。”禾夏甩開他的手,“我累,所以別聯絡我了,你換個人吧。”
她轉身想走,結果被身後的人先一步拽住,他一腳把門踹關上,把禾夏摁在門上,他手抱著她的腰,腦袋埋在女生的鎖骨處,“夏夏,你要跟我分手嗎?”
禾夏覺得分手這個詞不對,因為他們又沒談戀愛,但是她現在只想離開,這人抱著她的力道太緊了,勒得她很痛。
所以她順著他的話回:“對,分手。”
她感覺到貼著她的這個人身體僵了一下,“夏夏,我可以解釋,我剛剛在……”
禾夏偏了偏頭,她不想聽,所以非常沒禮貌地打斷他,“我玩膩了,行嗎?”
“嘶——”
禾夏再次確認沈星柏是屬狗的,因為這人好像很生氣她說這種話,直接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禾夏,你說什麼——”
他這聲音聽起來頗為咬牙切齒。
禾夏覺得他很煩,所以她用了點力氣掙脫,抬手就是一巴掌,“我說,膩了,滾。”
沈星柏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對待過,他舌頭頂了頂腮幫,“禾夏,你是上趕著讓人睡嗎?怎麼?懶得騙我了?開始找下家了?”
禾夏不想跟他說話,她還是覺得沈星柏有病,所以她拉開門就想走。
走到正門時,沈星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禾夏,你走出這扇門就永遠別想回來了。”
“你求我我都不會要你了。”
禾夏動作都沒停一下,她想,誰求他了?
最開始讓她陪他的,不是他自已嗎?
這男人真奇怪,禾夏不懂,禾夏也不想懂。
以至於現在,這人又拽著她把她強行抱懷裡的時候,她只想嘆氣。
“沈星柏,你到底想幹什麼啊?”禾夏坦言自已的疑惑,“你很缺我嗎?”
沈星柏突然鬆開她,那雙深邃的眼睛盛滿情意,“我不是缺你,夏夏,我非你不可,我愛你。”
禾夏皺眉,她掙開他的手,退了兩步,“沈星柏,我們明明沒認識多久,你的愛也太廉價了。”
女生的目光很平靜,不帶譏諷也不帶其他什麼,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的冷靜讓她遊離於這段感情之外,自始至終只有沈星柏一個人沉溺其中。
先動心的人就輸了,這句話非常應景地體現在沈星柏身上。
可是,沈星柏想,他難道不是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輸了嗎?
“死纏爛打很掉價。”禾夏看著他,眼神很認真,“你想清楚。”
沈家的獨生子,沈氏的繼承人,越城公認的太子爺,他的驕傲會允許他低頭一次又一次嗎?
“夏夏,你好無情啊。”沈星柏紅了眼眶,素來清冷的矜貴少爺此刻卑微得哭著挽留她,“你喜歡過我嗎?哪怕一點點。”
“沒有。”
她甚至都沒猶豫。
心臟的血彷彿在那一瞬間凝固,下一刻冰涼伴著酸澀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時間好像僵持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也好像只過去了幾分鐘。
沈星柏一點一點地收斂自已的表情,他退開半步,笑得慘淡:“行,你走吧。”
禾夏看了他一眼,然後抬腳。
“夏夏,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了。”
“嗯。”
凌晨兩點,禾夏站在路燈下,蕭瑟的風吹得她散在肩後的頭髮凌亂,單薄的衣服在這凌亂的晚秋季節已經有些微涼,幾絲寒意攀上她的脊背,緊接著沒入皮肉裡。
她打了個寒顫。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很輕緩的調子,情感裡似乎帶著些許悲傷,這是彈鋼琴彈出來的一首歌。
曲子聲音並不純,有些空遠,像站在彈鋼琴的人旁邊錄下來的一個片段。
鈴聲只響了三十秒便開始重複。
禾夏動作很慢地把手機拿出來,螢幕上方是一串數字,純粹的電話號碼,沒有備註。
無錯書吧她手指劃過綠色的接聽鍵。
“我明天回國的飛機,來接我嗎?”
是一道男聲,聲音裡帶著些許期待。
禾夏垂下眸子,盯著地上虛空某個點,盯了兩秒鐘才回答:“明天有課。”
“嘖,行吧。”男聲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繼續問,“你最近……還好嗎?”
禾夏沒理解他的問法,她看了看方向,朝來時路走回去,聲線平穩地回:“為什麼不好?”
“就是……你還在接受治療嗎?”
禾夏動作凝滯了一瞬,邁出去的步子似乎都慢了一拍,她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
剛剛站在路燈下面,很亮很亮,而走過來後,前面這個路燈似乎壞了,她剛好站在光與暗的交界。
女生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裡清晰得有些突兀,“遲嶼,我不需要接受任何治療。”
她往前一步,徹底與光亮拉扯開,整個身影沒入暗處。
遲嶼音量很低,男生的聲音壓著低落的情緒,“夏夏,你不覺得這樣活著很累嗎?”
禾夏站定在原地,抬頭看了看天空,稀疏的幾顆星星散亂地排布,那輪月亮亮得晃眼,她答非所問,“遲嶼,我很久沒看見她了。”
電話對面莫名沉默了,禾夏又問了一句。
“顧沅在你身邊嗎?”
話題有些跳脫,但是遲嶼接得很快,“沒有,他在忙。”
禾夏又突然說:“遲嶼,我想看星星。”
遲嶼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好,我回來陪你看。”
禾夏聽出來了他的嗓音夾雜著哭腔,但她卻笑了一下,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哭什麼呢?我還沒死。”
遲嶼聽到某個字眼直接炸了!
“呸呸呸,死什麼死,禾夏你給小爺聽著,我回來後要看見完完整整的你!哪給我磕著碰著了我唯你是問!聽見沒有!”
“你說話啊!禾夏,我都還活著你死什麼死,再說這種話我回去抽你啊!別以為我不敢!我生起氣來我自已都怕!”
“禾夏,咱們可是強強組合,缺一不可的,而且你答應我的,等我回來請我吃越城最貴最高檔餐廳!”
“我還說過帶顧沅給你看看的!我跟你說他長得可高可帥了!八塊腹肌!我……”
說著說著他就開始哭,禾夏搞不明白,這個小孩為什麼還是那麼愛哭,明明成年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哭。
而且,她也沒說什麼啊
見禾夏不回話,哭得氣息不穩的男生又開始嚎,“夏夏,我……我明天就回來啦!兩個小時後我就起飛了,小爺特意回來看你的,還不快謝謝小爺我!”
明明在哭,語氣又帶著那麼點傲嬌。
禾夏盯了好久半空中那輪透著柔和的光芒的月亮,盯得眼睛發澀,她才回復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哭哭唧唧的男生。
她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