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日循著訊號彈趕到已經是中午了,一到就看到一群流民有氣無力的躺在土丘前的雜草叢中,拓日清點了一下,一個沒少,那寡淡的臉上總算有了點欣慰,車隊又耽誤快一天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到哪個鬼地方。
符靈此刻就想睡覺,推開拓日的辦公室門,扒拉出一個地方,將包塞在腦袋底下,倒頭就睡,也不管有個東西在包裡被壓得吱吱吱的亂叫。
收攏流民,車隊繼續出發,這一覺睡的是酣暢淋漓,伸了個懶腰,仔細打量屋裡,這不是行者哪個老梆子麼?嘴巴里剛喊出個“老”字,一看拓萌正抱著老傢伙的手撒嬌,只得老老實實叫了聲老師。
“不敢不敢,小友還是稱呼我道友即可。”老傢伙依舊捋捋他那灰白的鬍鬚微笑開口。
“道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哪個道友?”老傢伙還是那麼喜歡薅他自已的那把小鬍子,也不怕薅禿了。還有那個拓日,你手裡把玩的手槍現在是我的好不?
“小友是對道友這個詞有什麼誤解麼?要不要貧道幫你解釋解釋?”說完就擼起袖子,那黝黑的面板下,一坨坨腱子肉清晰可見。
“不敢,不敢,”符靈立馬賤笑著賠罪,一大年紀了還這麼大火氣,也不怕牙齒疼!你那是解釋嗎?你那是赤裸裸的威脅。
也不管黑著臉的拓日,一把奪過手槍就往包裡塞,手剛伸到包裡,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就順著手爬了上來,符靈趕緊抽手來一甩,瞬間就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一團白色就被甩了出去,剛落地,那團白色又嗖的一聲順著符靈的腿爬到肩膀上,小爪子拼命拽住符靈的頭髮,任憑符靈怎麼薅,就是不松爪子。
什麼東西!屋裡剩下幾人都大驚,拓日的手下意識的就去拔腰間的槍,老傢伙已經自懷裡掏出一把符籙,只有拓萌看清楚了,沒辦法,女性天生眼尖,兩隻手薅住那團白影,死命就往自已懷裡拽。
沒有一個女孩子能拒絕一個巴掌大毛絨絨的,五條尾巴的迷你狐狸!何況還是純白的。
五級王級妖獸!老張和拓日幾乎同時喊出聲,直到拓萌把小狐狸擼得舒服的直哼哼,拓日和老傢伙依舊沒有放鬆戒備!死在這東西爪下的人類太多了…
符靈看著在拓萌懷裡一臉無辜的眨著大眼睛,一副怯怯相的小狐狸,這年頭還有能夠相信的東西麼?要不是這頭狐狸企圖奪取自已的神識,自已現在多半都已是這個可愛東西的爪下亡魂。
拓日,除了一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兌現的空頭支票,那把破手槍自已能不能拿穩還難說。拓萌,砍下自已手的念頭就一直沒消停過。老傢伙就不必說了,那一身的腱子肉也不像個擺設,制個土遁符自已和阿野差點神魂俱滅…
符靈只覺生活暗淡無光,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自已被騙了一次又一次,空頭支票倒是得了一大堆,能不能兌現鬼知道啊!
鬱悶的走出房間,哪個小東西趁拓萌沒注意,飛速的溜下來,幾下就爬到符靈肩頭,抓著他的頭髮,你這是賴上我了麼?你別說,洞裡那個石像越看越像哪個老傢伙,莫非這老傢伙和狐狸一族有什麼淵源?
拓萌幾步就追了出來,抓下符靈肩頭的小傢伙,使勁往胸前揉,得,這是人不如狐啊,小傢伙張牙舞爪的向符靈控訴,小爪子指指拓萌又指指自已,委屈巴巴的表情我見猶憐,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慘,這后土世界還有一個善茬嗎?堂堂的五級獸王節操呢?
車隊在一處連雜草都沒有,凌亂佈滿一個個巨坑和暗紅色土壤的巨大空曠帶前停了下來,那些巨坑中土壤都被某些東西燒焦,留下大量鈣化的琉璃狀物質。所有士兵列隊面向空曠處,齊刷刷的敬了一個軍禮,都把槍四十五度斜舉向天空,連著放了三槍,半垂著頭,似乎是在哀悼。連那一向笑眯眯的老傢伙,此時也是一臉的凝重和悲切。
后土元年,八十萬大軍就是在這裡,狙擊了妄圖向人類最後棲息地突進的獸群,五十萬人葬身於此,那些光禿禿的地方,是粒子炮燒灼的痕跡,到現在依舊寸草不生。那些巨坑,是無數人牽制住獸王,為了和獸王同歸於盡,被導彈打出來的一個個墳墓而已,那些暗紅色的土壤,是混雜了各種鮮血和碎肉,年久風化的殤……
似乎那些蒼涼的悲壯還能聽到…
人類僅存的最後一點家當,也在這場戰爭中消耗殆盡,五十萬人的代價,終是給人類換來了一點苟延殘喘的空間……
無錯書吧其實當年這哪裡是收復之戰啊!這是明顯的后土保衛戰!收復之戰,只不過是高層為了安撫軍心民心撒的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
拓日跪下來,抓起一把暗紅色的土壤,又輕輕揚在空中。五十萬人啊,下一次,人類還能湊齊五十萬人麼?沒有機甲,衛星幾乎全部失效,光靠血肉之軀,要多少性命才能趟到獸王跟前,將那些用於精準打擊的定位器插到獸王身上啊!原林和原野深處,鬼知道這些年又誕生了多少獸王,當年聯手封印月亮的幾大獸王,堡壘現在能不能對付都吃不準。
拓日心情格外沉重,再走大概一個晚上,就到濁江了,后土這麼多年了,上面的所有橋樑估計早就垮塌,要是其他幾個堡壘裡面的人未到,憑自已這點人,還真沒能力架設一座臨時橋樑,後面的路大概真的只能用人趟了。
車隊重新出發,當年犧牲無數計程車兵打下來的這條分界線,現在大概也只是個擺設了,那一個個巨大的獸王墳坑,現在大概也沒啥威懾力了,一路上都遇到了兩頭王級妖獸,看來這和平快結束了啊!這些年堡壘裡面真是過得太安逸了,大概都忘記了這種安逸是怎麼來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