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便打算在李家村買塊荒地,建個棚子先住著,他這段時日住秋月家裡,村裡的風言風語可不少。
秋月倒是不在意,她的名聲已經夠臭了,再多一點也無關痛癢。
楊樹卻覺得不妥,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該受這些口舌之刑。
村裡的荒地倒是有,就是不知怎麼賣,秋月便讓秋星提了只野雞,帶了他去找村長。
過了沒多會回來了,說:“村長說山上的荒地盡有,山下的只剩李癩子家旁那塊四分大的荒地了。”
山上的荒地都是樹木雜草,不好開荒,李癩子不是個好東西,有這樣的鄰居怕是沒有清淨日子過。
秋月忽然想起來她家屋後還有兩塊地呢,之前種黃豆肥力不夠,收成很低,後來做了生意一直放著,倒是可以賣一塊給他們。
楊樹很高興,當即要去看看。
兩塊地一塊大些一塊小些,大的那塊六分,小的三分。自然是買大的。
按現在的市價,良田一畝九兩銀,中等田六兩,下等田三兩,荒地二兩。
這六分田就是一兩二錢,秋月大手一揮:“給一兩就行。”楊樹也沒推辭,遠親近鄰的,以後互相幫忙的事多著呢,斤斤計較不利於鄰里團結。
“要不要去衙門籤紅契?”秋月問道。“不用了吧?籤個草契得了,省一筆契稅,反正我信你。”楊樹笑道。
秋月也笑:“這可不一定,說不準我一地多賣呢?”
“賣就賣吧,反正你家在這裡你也跑不了。”
“怎麼跑不了?你沒聽說過捲款潛逃?”
楊樹斜睨她:“你有這個能耐?”
秋月哼哼道:“有沒有能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瞎樂了一陣,秋月道:“你是想建房子還是搭個棚子先住著?”
“先搭個棚子吧,等後頭有錢了再建房子。”
他們的錢都壓在貨上了,能拿出來的不多。
18.租鋪子
搭棚子要的木頭有點多,如果楊樹是李家村人,砍了樹補種回去就可以了,但他沒在李家村落戶。
所以得拿錢買,不過也比市面上價格低很多,賣了的錢到年底給村裡的孤寡貧困戶補貼一些。也是為村民做好事,況且這種外村人來賣木頭的事很少,所以基本沒人有異議。
棚子搭好,楊樹像模像樣的請了秋月一家吃飯,說就算是個棚子也得暖暖。
楊林很高興,棚子離秋月家很近,他那小短腿走幾步路就能到。
鎮上的攤子秋月轉給錢小舅舅去做了,錢小舅媽身體不好下不了地幹不了農活,在鎮上賣點小東西倒也合適。若是他們家攤子賣得完也可以不用給秋月送貨,現下他們收的山貨也夠賣的。
秋月她們在縣城的攤子已經做出了點名堂,有了些口碑。有些富戶每月還在他們這訂野味。
本錢早賺回來了,兩人商量著租個鋪子,除了現在賣的這些,還可以去省城的糟坊進些鹽油醬醋來賣。
兩人商量的挺好,攤子也越鋪越大。說到後來恨不得立馬就去辦,一看口袋,好嘛就那麼點錢,還是老老實實先賣著點野味山貨吧。
找鋪子也是件麻煩事,大了租不起小了放不下。斷斷續續跟著牙行的人看了幾天,也沒找到合適的。
位置合適價格合適的太難找了。
最後租成還是比預算高了三百文,那個鋪子位置挺好,就在一個三岔路口下來一點,人流也挺旺。
美中不足的是前店主是做吃食的,整個店面很是汙穢,牆面都要找獶人重新粉刷一遍。
兩人都沒經驗,中人又介紹了兩個手藝好的獶人。
而後訂貨架,就這麼磕磕絆絆的弄了半個月,在開張的前幾天才想起來沒有做牌匾,也沒給鋪子起名……。
幾人都沒讀過書,只有秋星小時候跟著他爹李青認了幾個字,最後還是秋月把肚子都掏空了,想出一個,叫無憂雜貨鋪。
幾人聽了都說好,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有了名字趕緊叫人做了牌匾,緊趕慢趕的,終於準時開張。
整個店面一分為二,吃的在一邊,用的在另一邊。
吃的有野味雞蛋鹹菜紅薯等,用的大到野獸皮毛小的掃帚鞋底等物,不說應有盡有,也算是比較齊全了。
秋月還推出新店開張三天優惠活動,買滿五十文送一隻雞蛋。
竟也吸引了不少人幫襯,幾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如此過了三天,也有些生意,集市那邊的攤子也讓秋星擺著,有主顧買東西再宣傳一下鋪子。
年關將至,秋月買了兩匹棉布,一袋子棉花,打算每人做一套新衣裳,楊樹兩兄弟也有。
男娃的布是靛藍色的,她和秋蘭兩個的是鐵鏽紅。
當然了,她自已是不會做的,普通的縫縫補補還可以,整一套做下來她真沒這個能耐,連裁剪都不會,怎麼做?對了,秋蘭也不會,姐妹倆都沒學過做衣服,錢氏過世後也沒人教。
她打算讓周嬸子幫忙,每套衣服給三十文工錢。
周嬸子看著那兩匹布直笑,道:“哪裡用得了這許多?他們三個男娃楊樹和秋星兩丈布足夠了,楊林一個小娃七尺也多了。,你和秋蘭兩個還要不了二丈呢。”
秋月笑道:“我也不會做衣服,哪裡知道要多少布?嬸子幫忙做出來,要有多的就先放著吧。”
周嬸子道:“這定是多了,這樣,我也剛好想給家裡人做新衣裳呢,這多了的賣給我如何?”
“這自然可行。”
這兩匹布秋月共花了一貫三百文錢,一半也要好幾百文了,是不可能隨意送人的。況且周嬸子的大兒在城裡替一個酒樓做採買,有這個財力。
周嬸子摸著布,不由得嘆氣,秋月多好多能幹的姑娘啊,就這麼被耽擱了。
衣服做出來果然還剩了許多布,周嬸子拿去給她家裡大大小小六個人都做了一套,一共要給秋月八百文。
秋月又除去她做衣裳的工錢一百五十文,應收六百五十文,還有一堆碎布頭就都送給周嬸子了。
除夕夜秋月做了六道菜,有魚有肉,還買了壺酒。
楊樹兄弟也不回山裡了,就在棚子裡過年,秋月把他們也叫過來了。
五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團團坐了一桌,每個人面前還有一小盅酒。
秋月舉起酒杯笑道:“爹孃剛去世的時候,我以為天要塌下來了。沒想到我們好好的活了過來,還越過越好,現在還認識了你們倆兄弟,”她抬起下巴朝楊樹他們示意一下。“楊樹,你真是我們家的貴人,現在我們家日子越過越好,還開了鋪子。
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總之,謝謝你們了,這杯我敬你的。”
說著她一抬腕幹了,秋星秋蘭也站起身敬了楊樹一杯。
楊樹趕忙站起來,道:“當不起當不起,你說這些話就見外了。”他嘆了口氣:“你說我是你的貴人,對我來說你又何嘗不是?當初我爹孃離世,留下我和楊林兩個相依為命,也是每日戰戰兢兢的過活,認識你們姐弟幾個之後,心都定了不少。該是我敬你們才是。”
秋月笑道:“客套話不必多說,祝我們越來越好。”“祝大家越來越好”
眾人紅著眼眶喝過一杯,秋月就把酒收了起來,道:“不能多喝,醉了不好。”
楊林年歲小,給他倒的是水,他喝了覺著沒什麼兩樣,說道:“不會醉,我一點事都沒有。”
眾人哈哈大笑,秋月招呼著大家趕緊吃飯吃菜壓一壓,都是沒喝過酒的,怕真的醉了。
窗外不時傳來鞭炮聲,屋內也熱熱鬧鬧的,終於不用羨慕別人一家團圓了,這一刻他們也有了自已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