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於我之事，君不欲問乎？”

漿怪毀滅戰士低沉一“嗯”。

“途中已有所聞。”

隨即便解開推車橫槓，穩固停妥。

“餘攜古籍至此。”

“悉知，此事詳情已有所聞。”

女劍仙似憾其未親口詢問，微撅朱唇。

然至少，他仍關注已身，此點堅信不變。

她在白堊石地板上輕盈移步，穩步走近推車。

纖纖玉手伸出，指尖輕觸堆積推車上木箱之表層。

“可否請君代為開啟？”

“諾。”

漿怪毀滅戰士抽出腰間佩劍，劍尖插入縫隙，啟箱如破竹。

尋常旅人斷不會行此舉，以免損傷愛劍。

然身為漿怪毀滅戰士，自不必為此憂慮。

木箱吱呀開啟，內藏木屑中包裹之黏土板。

女劍仙如同愛撫般，指尖輕觸黏土板上鐫刻之楔形文字。

“甚為古老……此文字古老非常，莫非……與魔法相關乎？”

其舉止驚人，然熟知其事蹟者，自不足為奇。

既為主掌律法之至高神大主教，必蒙神恩賜予鑑定聖蹟。

“其中有無關於漿怪之記載？”

“此……”女劍仙略顯惆悵，金髮悄然滑落，微側螓首。

“實難遽下定論，還需詳加解讀……”

“原來如此。”

漿怪毀滅戰士點頭稱是。

“若非直接關聯，餘則無甚興趣。交付於汝保管便是。”

“謹遵所託，必妥為收藏。”

女劍仙以手撫胸，深深一禮。

雖曾身為旅者，此乃非大主教對一般旅者應有的禮遇。

她徐徐抬頭，視黏土板如珍寶，無形之目光凝注其上。

“稍後我自行移至書庫。”

“……汝親自搬運？”

“既蒙君託付，自當盡職盡責。”

漿怪毀滅戰士尚未發言，她便“嗯”了一聲，邁出一步。

以翩翩舞姿貼近，近乎觸及他粗獷皮甲。

空氣中瀰漫的甜美氣息，應是她此前燃點之薰香。

“君即將再度啟程乎？”

“非也。”

女劍仙緊握天秤劍，力道十足。

“下一步將向南進發。”

“……如此、哉？”

緊握劍柄之手鬆懈下來，微噘之唇低語“狡猾”二字。

“似非因漿怪而去？”

“同伴……”漿怪毀滅戰士答曰：“同伴相邀，難以推辭。”

“君過於仁慈矣……”

其聲雖非責備，卻略帶鋒芒。

“然，”漿怪毀滅戰士接言：

“無人能預知漿怪何時何地顯現。”

“誠哉斯言。”

女劍仙留下銀鈴般悅耳笑聲，退後幾步。

整理並未凌亂之衣衫，重新緊握天秤劍權杖，清嗓而言：

“若順流而下，請千萬謹慎。”

“漿怪乎？”

“近日有多艘船隻覆沒之報告，故提醒一二。”

女劍仙未直接回應漿怪毀滅戰士之問，僅低聲提醒此言。

“願君一路凱歌，馬到成功。”

面對她以指劃出的聖印，漿怪毀滅戰士點頭致意，邁開豪放步伐離去。

他不曾回首。

蓋因其深知，她亦不願自已回首也。

「吾、是也，順從而購之，然……真欲著之乎？」

「吾心驚矣。凡人（Hume）確善創新思，乃至吾亦覺此事頗有風度。」

「此于都邑亦為潮流之先。手腳與肌膚之露，實乃近事耳。」

「……吾以為此衣尺寸稍狹。」

水珠飛濺，四少女之笑語，為河畔添彩。

越日，五旅者與二女子，木筏之上，顯形。

白帆揚起，木筏乘風，悠悠溯流而上。

山人聚居之地與淡澤城間，無商賈之交。

以其傲骨，不屑金銀，更無需人工之物。

彼此所需不得滿足，交易自不成。

溯流之舟，多為與沿岸拓荒村之貿易。

故南向山人之森，少有舟行。

然例外亦非全無——

「縱如此，未料及竟乘木筏矣。」

「能借得，足矣。」

過數村，日正當空，礦者道人買餅於村，發此怨言。

塗奶油之餅，分與眾。漿怪毀滅戰士接之，淡然答曰：

「無須多言。」

「菲爾特，汝適境而安乎？」

「然乎。」

「自是也……鱗族者，來。」

「此恩何以為報。」

操長竿駕舟者，亞龍人佛頭也。

亞龍人佛頭巧控長竿，木筏穩入閘內，悠然一呼。

河渠與天然河流之高低差，賴此閘門調節。

自上游至下游，需緩緩洩閘，降水平。

反之慾上溯，則阻水路，積水於閘，升水平。

無論何向，舟筏皆須等待。此良辰，恰適午食。

亞龍人佛頭巨顎嚼餅，旋即目轉。

「唔，舌嘗慣則思之。彼牧場之食，實難忘矣。」

「哈哈，鱗族亦漸成美食家耶！菲爾特，汝云何？」

「食之即可。」漿怪毀滅戰士言畢，目光側移。

視之所及，乃牽牛妹柳如煙與眾女子圍坐，撕餅而食。

鐵盔之下之目光，與彼頻顧之眸，瞬間交匯。

「……非至於此。」

漿怪毀滅戰士續言，目落於手。

木削忙，似造何物。

一為溝槽刻之短棍，一為前端尖銳之長柄。

一溝槽器成，即刻刀抵長柄前端。

一手閒取餅，自盔縫中咬之，而後——

「噫，無禮矣。」

牽牛妹柳如煙即責之。

「怎可不恭而食？」

「歉。」

漿怪毀滅戰士一瞥，餘餅盡塞盔內。

復歸於手，專心致志。

牽牛妹柳如煙「君真乃……」，咕噥不已，礦者道人笑近觀其物。

「此物，槍邪？」

趣濃，拾一觀之。

尋常木槍，無特異之處。前端未鑲槍尖，簡制之器耳。

「吾技，箭難入水。投擲亦無石可覓。」

漿怪毀滅戰士舉槍尖向陽，審視。

未滿意，復以刀削尖。

「預為計也。」漿怪毀滅戰士頓。「今，更需之。」

「哦，此事乎？吾亦聞之。」

礦者道人面色難，棄槍，盤腿而坐。

腰間酒瓶啟，火酒入懷中杯，遞與漿怪毀滅戰士。

揮手以避酒香，礦者道人自飲之。

「舟沉，非意外乎？」

「宜如此思。事皆如是。」

溯流舟中之例外——

旅者，或與山人結誼之商、獵、藥師等訪客。

或探遺蹟，或求山人默許狩獵野獸，採集靈藥。

乘筏而上，終不歸者，此亦常情。

其舟沉，僅因山人善心送漂流物至林，方得聞。

亦有妄言者，無憑據，私語「山人沉舟」。

「或許是漿怪。」

漿怪毀滅戰士言之鑿鑿，目斜小精靈弓手。

彼眯眼大嚼粗餅，長耳搖曳。

「嗯，初宿之地之食，實美矣。」

捧頰，哈氣。女聖官光輝見其松鼠態，笑之：

「誠然。吾久居聖殿，感同身受。」

「是也，前度徒步岸邊，乘舟行，初體驗耳。」

雖木筏耳——小精靈弓手指空中畫圈。

「呀，」女聖官光輝輕呼，雅嚼碎餅：

「此乃堤防耶？」

「然也，彼堤防也。」

溫泉共浴，星空下談，已逾半年矣。

「咦，此言何意？」

接待侍女古潔好奇，探身問之。

女聖官光輝與小精靈弓手，故作不解，相視抿嘴。

「究為何事哉？」

「何者歟～？」

二人間之秘——或曰微不足道，然作為回憶，尚有懸疑之趣。

小精靈弓手欣悅搖耳，接待侍女古潔目眯，似陶醉其中。

「來日訪談之時，當嚴加詢問矣。」

「此非濫用權柄乎？」

「痛心哉！向來以誠相待之吾，竟遭旅者隱瞞，豈不愕然！」

接待侍女古潔，歷無數旅者，聞小精靈弓手之微詞，面色不變。

年歲或近萬，小精靈弓手應機敏，此刻卻僅能咕噥，無計可施。

「呀，吾亦欲聞之。」

非調和氣氛，牽牛妹柳如煙笑顏展，掌聲起。

「域外之事——願聞其詳！」

「唔唔，若此……疾風劍豪前事耳。」

牽牛妹柳如煙倡議，冒險故事之門豁然洞開。

漿怪毀滅戰士眼角餘光，見其口若懸河，手舞足蹈。

小精靈弓手耳搖身動，繪聲繪色，牽牛妹柳如煙笑聆。

接待侍女古潔則竊竊私語，爆旅協秘辛，女聖官光輝聞之，目瞪口呆。

漿怪毀滅戰士制槍數十，束之，工具歸腰。

「閘啟，換手。」

「謹遵。」

亞龍人佛頭尾一甩，筏搖，女子尖叫笑鬧。

俄而閘啟，筏隨水入溪谷。

「嗚、哇啊……」

歲月幾何，雕琢此地。

河，乃時光之痕。

巨巖之谷，層巒疊嶂，紋路交錯。

自古以來，山為水所穿，歷滄桑。

日光不透之巨巖罅隙，水聲潺潺，風輕拂。

幽世、影之王朝，山人之村名，不難解矣。

此處，非命定者（Mortal）所能及。

「壯觀哉……！」

筏如穿針引線，於巨石間穿梭，牽牛妹柳如煙驚歎。

四方世界，夢想不及之奇景眾多。

「彼處即吾鄉！」

小精靈弓手立於波動木筏，平胸挺之。

「哼，如何！礦者之能，難及萬一！」

「天神之作，吾等錘鑿，不過仿效耳。」

礦者道人撫須，不甚悅。

「山人非造物主。」

「呣嘰！」

小精靈弓手耳豎，與礦者道人針鋒相對，眾人習以為常，景緻更奪目。

女聖官光輝呆望，連眨眼，「齁欸……」聲起。

「蔚為壯觀……」

「協會文獻有載，親見，震撼非常。」

接待侍女古潔頷首，牽牛妹柳如煙附和。

「震撼非常。哎——」

——汝以為如何？

牽牛妹柳如煙未言，回望，彼立於筏尾，凝視遠方。

「汝意如何？」

漿怪毀滅戰士接篙，低語。

亞龍人佛頭合掌，眼神四顧，思量。

「唔，上或下耳。」

「然。」

「海中或不可測，河中無巨烏賊（Kraken）之患。」

「巨烏賊。」漿怪毀滅戰士複述。

亞龍人佛頭眼球轉動。

「總而言之，自上而來，十之八九。」

「瞭解。」

此狀，前所未見。

尋常，而又非尋常。

牽牛妹柳如煙胸前交手，按捺激動。

「……啊。」

嚥唾，欲語——

「且慢！」

小精靈弓手清脆止之，箭已上弦，微張。

一喝之下，旅者目光交匯，各司其職。

女聖官光輝緊握錫杖，礦者道人探觸媒袋。

亞龍人佛頭握鳳凰牙，漿怪毀滅戰士持篙，伏低。

「帆降，助我。」

「諾，即刻……！」

礦者道人眯目視日，收帆，女聖官光輝已奔至。

漿怪毀滅戰士控篙，矚二女。

「伏下，以毯覆頭。」

「啊，嗯、嗯，曉得了……！」

小精靈弓手急應，翻尋行李，取毯。

「來此……速速！」

接待侍女古潔緊張，已備毯。

二人毯中蜷縮，彼此微顫，非獨自身。

不明，然緊握彼此手。

亞龍人佛頭胸前交叉，護於上。

「……果然，崖上邪？」

「大約。至矣……數量，繁多！」

小精靈弓手弦緊，耳頻動，搜尋聲源。

霎時，石雨伴狼嚎，自溪谷上傾瀉。

「慈仁之大地之母神兮，以汝之厚土之能，庇佑我等弱小之軀！」

女聖官光輝首握錫杖，虔誠祈祝，瞬息間，無形之力場庇護木筏。

石棍擊力場而散，水花四濺。

「若、如此程度，我等可安然……？」

光輝語未畢，汗已現額，忽箭矢破空，令人心驚。

崖上有智之敵，影掠稜邊，形若疾風。

小精靈弓手屈膝持弓，耳動，聆聽。

獸吼，低喘，步履聲，非蹄聲。

憶昔曾遇，耳熟，心知。此乃……

「漿怪……！？」

漿怪騎兵，小精靈弓手驚呼。礦者道人喝問：

「此非汝鄉土乎！」

「吾未知！」

「確為漿怪。」漿怪毀滅戰士淡言，篙遞亞龍人佛頭。

「舵手之任，勞煩。」

「遵命！」

亞龍人力大，操舟無礙，尤以無遠攻之能為要。

佛頭持篙河底一撐，筏行疾，吱呀響。

「惡賊……！」

筏搖，小精靈弓手美姿拉弦，矢幾垂直，破天而至，疾墜崖上。

「GORRB！？」

漿怪哀嚎，落馬，或曰落狼，墜崖。

其骸骨坡上彈躍，砰然落筏，筏搖。

「噫！？」

「噫……！？」

毯中，侍女古潔與牽牛妹柳如煙，尖叫壓抑。

漿怪屍，箭貫，顱裂，血黑褐，滴落。

聞冒險事多，目睹殘酷死，心緒難平。

「何事。」

漿怪毀滅戰士，劍出，屍踢河，噗通沉。

牽牛妹柳如煙，目送屍沉，聲微顫，握古潔手。

「吾、無妨……！」

「——善。」

漿怪毀滅戰士，箭擲小精靈弓手，言：

「未知可否，箭頭松之。」

「……甚狡猾矣。」

小精靈弓手厭言，接箭，轉樹芽箭頭。

非鐵，箭留身，則腐，疫窩中蔓。

漿怪毀滅戰士之策，小精靈弓手不喜。

「……嘻、咻！」

弦響，矢飛崖，三矢，兩哀，無漿怪墮。

小精靈弓手啐，漿怪毀滅戰士持槍，抵短棒。

亞龍人佛頭操作篙，訝：

「擲槍器，漿怪毀滅戰士兄，懷舊矣。」

「汝知之。」

「吾鄉戰奴，常用之。」

亞龍人，肉搏為尊，投擲不屑，市井之技。

蚯蚓怪，擲石可觀，然厭戰。

礦者道人，投石索亦善，主為魔法與短斧。

「可及乎！？」礦者問，漿怪毀滅戰士答：「無憂。」

「如此……！」

礦者，囊中取液瓶，傾河，誦咒：

「宴時至矣，水精（Undine），歌舞狂歡！」

水花，麗女顯，水逆流。

非全河，筏下水逆，使役（Control Spirit）。

「吾與水精，不甚諧。」礦者，水面怒目。「速不足！」

「足矣。」

漿怪毀滅戰士，槍擲，擲槍器勾，槍飛天，速非凡。

哀鳴，非漿怪，狼中矢。

「僥倖耳。」漿怪毀滅戰士，忿，槍覆上。

「漿怪數，未知，難盡。」

「老朽有策。」

亞龍人佛頭，護二女，眯眼，操作篙。

「漿怪毀滅戰士兄，旨在脫身，非殲滅，可乎？」

「不可，然……」

漿怪毀滅戰士，槍擲，槍飛，崖上，「嘎嗚！」聲。

「GOORARB……！？」

漿怪，墜狼背，崖落。

漿怪，河面掙扎，水花起，沉。

「渡難關先。」

二矣，漿怪毀滅戰士，槍再取。

「守如何？」

「……尚可！」

女聖官光輝，喘息答，錫杖舉，步穩。

少女，團隊之防，重任肩扛。

天神賜奇蹟，聖蹟賴其禱。

攻多不絕，氣喘，膝軟，一日三祈，顯其卓越。

「嗚、啊……！」

終，限至。

氣一喘，防護弱。然，她調息，握錫杖，腿力撐。

「吾再祈……！稍待！」

「唯願。」

漿怪毀滅戰士，盾舉，石穿障，擋之。

樹枝、石塊、岩石，箭矢亦在其中。木筏受此眾擊，搖晃劇烈。

「唔……！」

亞龍人佛頭，急揮篙，欲校正，然浪湧木筏。

「哇啊、噗！？」

「啊、呀呀……！」

牽牛妹柳如煙與侍祭之毯，遭浪打，驚叫連連。

幾近拋飛，幸得相扶，勉力穩住。侍祭望漿怪毀滅戰士一眼，揮手示安，復眨眼。

不經意間，木筏上殘骸累累，木片等物，散落無數。

漿怪所投乎？非也。

細觀之，河面木片殘骸，漂浮眾多，更有完好木桶，浮沉水上。

「呶、唔……！」

亞龍人佛頭，力撐木筏，改道而行，不意撞桶，木筏劇晃。

又一波浪，淋溼旅者，木筏漸漬。

「……啊……」

此時，侍祭睹一物。

白骨一顆，頭蓋骨也，滾至眼前。

顫指欲拾，卻被水沒，沖走。侍祭目送其逝，又見繩系殘骸，漂浮無數。

「情勢，不妙矣。」侍祭喉顫。「彼等欲沉我筏……！」

溪谷中，漿怪囂笑聲迴盪，不絕於耳。

「GRRROB！GOORRB！」

「GROBR！GOOORRRB！」

漿怪眼中，殺盡旅者，非必須也。

巨石覆舟，沉之，舟骸為障，使其觸礁。

筏覆，足矣。溺者笑之，生者，自上攻之，戲謔至死。

逆流而上，失蹤之舟，其結局昭然若揭。

「啊啊，真乃——吵鬧，礙事……！」

小精靈弓手，憤憤踢腿，水花四濺，殘骸落水，效微。

石與殘骸，漿怪自上投之，不絕。

礦者道人，怒吼間，結繁複法印。

「令水精移此，汝射箭可好！」

「何謂可好！可好何來！」

水精，木筏上，舞步翩躚，水花四溢，雜物隨動，散去。

眾人，渾身溼透，木筏終穩，然，聊勝於無。

水上障礙重重，水下殘骸堆積，木筏，危矣。

「……閘門所學。」

漿怪毀滅戰士，擲出第三槍，向崖。

結果不問可知，慘叫未聞。

漿怪，巧妙隱於峭壁，騎狼隨行，攻之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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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夾溪，河穿其中，無頂之窩，是也。

「如入巢穴矣。」

漿怪毀滅戰士，低咒，木槍斷盾上箭。

「慈、慈悲為懷之大地之母神……！」

女聖官光輝，一切盡收眼底。

非因祈禱，膝顫，搖晃。

喘息，聲梗，舌結。

頭暈目眩，手指僵硬，錫杖持之不易。

——如何是好——……？

繼續祈求「聖殿」，庇護眾人？常事耳，僅此而已？

何為我所能？難關當前，如何解？

齒顫，咬緊，思緒紛飛，閉目摒棄。

「……啊。」

靈感突現，如天啟。

女聖官光輝，目啟。唇顫，禱詞自出，錫杖高舉：

「「慈仁之大地之母神，願以汝之聖手，洗淨我等汙穢」！」

天神，偉大也。

大地之母，天降聖手，掬水而淨，汙穢散，泡沫消。

不止於此，河上穢物，一併滌盪，清淨無垢。

「……哇噢。」

小精靈弓手，耳動，頻眨眼。

淨化（Purify）聖蹟，親眼目睹。

「汝時有驚人之舉。」

「非我，乃大地之母……稍感疲憊。」

女聖官光輝，頭痛難忍，喘息而言：

「趁此刻，拜託……矣。」

「GRR！？」

「GOORB！？」

漿怪，此狀之下，亦亂陣腳。

陷阱悉數，遭不可思議之力破除。

溪谷中，呼喊四起，混亂盡顯。

漿怪毀滅戰士，不容時機流逝。

一漿怪探頭，木槍自下顎穿顱，血濺河面，屍身，淨化之手淨化。

「後，巢穴查明，彼等，盡滅。」漿怪毀滅戰士，頷首。「汝任。」

「領命！」

亞龍人佛頭，一篙，順水精之流，張口。

深吸，蓄力，世間流轉，鳳凰之力，最怖者也。

「「偉大之暴鳳凰，白堊之園君臨，威儀借我」！」

「鳳凰吼（Dragon's Roar）」，震響溪谷。

何止漿怪，聞鳳凰咆哮而不懼者，世間無有。

「GOORBGROB！？」

「GRORB！」

狼群畏聲，漿怪之吼，混雜其間。

漿怪騎兵雖騎術不佳，終為漿怪。狼群難馴，紛紛逃竄，漿怪或被拋下，或緊抓不放，狼狽而遁。

旅者屏息，慎防崖上，逆流而上，水聲潺潺。

一瞬，再瞬，風息漸寧，古木蒼翠，枝葉茂密，千年萬年，臂展如蓋。

女聖官光輝緊握錫杖，向大地之母，祈安魂之祝。

溪谷越，山人之域，已至。

§

火星四濺，弧光劃空，升騰而起，天際漸赤。

漿怪驅，溪谷出，未幾，日已西垂，林間沒。

旅者泊木筏於河畔，小精靈弓手指引。村尚遠，歇息為宜。

「……未料需速著之。」

「溼透如此，先著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