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侍女古潔不禁莞爾一笑,非刻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容。
見此情景,小精靈弓手得意洋洋地如同貓咪,眯眼竊笑。
“罷了,既已相聚,不妨盡興……抱歉!”
“來咯——!”
接待侍女古潔笑容不減,喚來狐娘服務生,又點上一瓶新釀葡萄酒。
雖不願僅限眼前歡樂,然機遇當前,何妨痛飲佳釀。
接待侍女古潔啟開軟木塞,陶醉於撲鼻醇香,分別斟滿自已與小精靈弓手杯中酒液。
“……為此刻之冒險失敗,乾杯。”
“為百年後仍記憶猶新的冒險失敗,乾杯。”
酒杯相碰,發出悅耳清響。
卷四·第九章“三個月前他們的故事”
酒館林立,各有千秋,旅者協會附設之酒館並非唯一。
漫步街頭,不時可見燈火闌珊處懸掛招牌的酒館。
蓋酒館兼具客棧功能者多矣,信有旅者偶欲變換環境,擇他處歇腳。
有一類酒館,氛圍輕鬆,客來隨意,飲酒用餐之後仍可悠然返途。
其中便有一間,吟遊詩人撥絃唱誦“冒險之歌”,正是此類所在。
言及邂逅與離別,
儘管人們常說內在品質最重要,
然若無心儀之女子入眼,
則出入頻繁亦無足怪哉。
終於遇見那位鍾情之人,
或生於忍者世家,或出身王室,
名字無關緊要,喚作“阿”亦足以珍視。
無錯書吧正當欲吐露綿綿情話之際,
她已悄然離去,步伐如常。
言及邂逅與離別,
若邂逅即離別,故事恐無續篇矣……
“真是疲憊不堪。我等團隊也算漸漸穩定了呢,對吧,鱗片兄?”
“哈哈哈,若能奢求一二,還缺了戰士與先遣俠哪。”
在小巧玲瓏卻設施齊全的酒館深處,兩位旅者言罷,笑聲爽朗。
礦者捋著白髯,撫摩肥碩腹部,正大啖桌上的酒食。
相比之下,亞龍人則坐於酒桶之上,鱗片覆蓋的魁梧身軀抓起飯菜大嚼。
兩人豪飲如飲水,其勢不僅豪放,更是饒有趣味。
“不過我等已有戰士、獵戶兵、聖官戰士、聖官、法師,應當算得上不錯的組合。”
“誠然如此。”
亞龍人佛頭雙手擎起一塊碩大的豬腿,大口咀嚼,礦者道人則舐去鬍鬚末端沾染的酒滴。
彼毫不拘束,酒液自瓶中徑直注滿杯中,溢位之餘,以口吮吸,繼而一飲而盡,酒嗝粗獷而出。
“前鋒匱乏,後衛不足,裝備、道具及人脈皆有所欠缺,細究起來,則瑕疵無窮也。”
“誠然,誠然。”亞龍人佛頭以尾輕擊地面附和道。
“既有三位施法者同行,這般隊伍可謂得天獨厚矣。”
“然,頗感意外。”
“何故有此感慨?”
“吾之所指,乃汝也。”
礦者道人將空杯遞向亞龍人佛頭,面頰微紅,言語之間透露誠意。
“初時原以為汝或將不願與眾聖官共事,吾曾作此揣測。”
“哈!哈!哈!術師兄胸襟廣闊,竟對此事掛懷,老夫始料未及也。”
亞龍人佛頭暢快大笑,咔嚓一聲咬碎已噬盡肉質的豬腿骨,獠牙赫然顯現,形貌猙獰。
“吾輩皆生於海洋塵埃之微末,鼠類後裔稱靈長,實不必為此介懷。”
礦者道人似因酒醒而面露厭倦之色,亞龍人佛頭則得意地狡黠轉動雙眼。
“戲言耳,戲言耳。”
“難解幽默,實難解幽默。”
礦者道人揮手示意,面無愧色之色,對泰然自若的亞龍人佛頭道。
“信仰各異,各有其所奉神祇,倘因信仰不同而生嫌隙,則紛爭不斷,神祇亦應疲於應付。”
“然異端與混沌則另當別論……是乎?”
“此等情形,不僅糾葛,更要徹底剷除而後快。”
亞龍人佛頭一本正經地點頭贊同,其言幾分真心實難揣測。
礦者道人推開盤中殘餚,招來女服務員隨意點了肉類菜品,隨後以手支頤曰:
“聞亞龍人均慣用左手,且心臟居右,此事屬實否?”
“心臟一事未敢斷言,然嚴格來說,左右兩手俱靈動自如也。”
相傳亞龍人皆由天神左手所造,故善用左手,然此說並無實證。
亞龍人佛頭猛然展露雙爪,忽憶起某事,舌尖舔舐鼻尖。
“倒是有一事,聞礦者能浮於水面,果真如此乎?”
“但有美酒相伴,且伴有美食,此事亦非難事。”
礦者道人複述數月前相同話語,臉上洋溢笑容。
“此事只需美酒與美食,自非難事。”
一如諸多旅者,其團隊亦始於酒館之中。
起初僅三人結伴,溯本追源,最初僅為一人孤行。
水路之風拂過,涼意透過門窗,令酒館內清新宜人。
日暮時分,淡澤城中的酒館已然人聲鼎沸,舉杯互祝之聲不絕於耳。
“阿叔,即便侄兒我孝順至此,此事亦太過分矣。”
礦者道人滿臉不悅,雙手交叉胸前,抱怨不已。
對面坐著一位皺紋更深、鬍鬚更密、肌肉虯結的老礦者,皺眉呷飲麥酒。
其座椅旁倚著歷經滄桑的戰錘,旁邊立著一支長鉤,乃“破盾手”之稱謂。
這位久經沙場的老礦者,在酒宴間皺眉,昭示眼前事態嚴峻非常。
“雖知汝言之有理,然此刻可求助之同胞,唯汝而已矣。”
“既是阿叔所託,此事委實難以從命。”
礦者道人飲下一口麥酒,斜睨叔叔一眼,心中暗歎其皺紋更深、頭頂愈禿,歲月不饒人。
青年後生紛紛步入魔法之路,更有甚者離家流浪,令家族長輩擔憂不已。
——然此事卻是無法妥協之要點。
“要我與山人(Elf)並肩冒險?想來此山人,定然是族長或聖者面前炙手可熱的人物吧?”
“可算作如此,嗯。”
“莫非那種身材修長,五官深刻,鼻樑高挺,光彩照人,英俊瀟灑且氣質出眾者?”
“大致如此。”
“談吐溫文爾雅,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射藝更是世間罕有,是也不是?”
“雖未親見……”
“噫——不可不可不可!”
礦者道人連連搖頭,苦笑不已,直言荒謬。
“與那種人物共事,我早晚會被憋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