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已知道白姨是一株修道千年的白牡丹。
可此時說出來,還是有點難以接受。更別說花妖二字了,我迷迷糊糊又想起了《花妖傳》。
我儘量讓自已的目光,定在白姨的臉上。
只有這樣,我才能保持住對她的尊敬;只有這樣,我才能想到我大爺;想到大爺,我才會心智清明。
其實,我知道大爺和白姨沒什麼,可自已心裡就是難以逾越。總覺得,大爺推薦了白姨,白姨就是我的長輩。
白姨仰著臉,任由淚水從臉上滑落。
我心中一軟:花妖變人,真的就那一瞬間嗎?
這一想法,只是我心中的一個悸動,就連念頭都算不上。
但我明顯從白姨眼中看到了光芒。
光芒一閃而過,她緊接著就柔聲問道:“大龍,救救白姨,可以嗎?”
那一刻,我確實有一絲動搖,只是一絲絲而已,也許只是潛意識的動搖。
白姨就在我動搖的意識裡,開始緩緩從地上爬起,不斷向我貼近。
終於,那團溫熱,又一次接觸到了我的胸膛。
就當我要放棄的時候,四周的銅鏡竟金光大盛,繼而不斷傳來震耳的嗡鳴聲。
就在我暈倒的那一刻,白姨雪白的身影,恍惚已癱跪在我的腳前。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懵懵懂懂睜開了雙眼。
一個優雅的身影,正坐在我的床頭。
“你醒了,大龍。”
“白……白姨。”
我緊張的、害羞的看了一眼自已身上,衣服整齊沒有光赤著身子。
“你怎麼來之前,沒有說一聲?”白姨把一杯水遞給了我。
我慌亂的坐起,伸雙手接過,囁嚅的說道:“我……我就想,看看……”
其實我想說,我只是想看看以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我大爺的去世到底怎麼回事。
可我還沒說出來,白姨就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她悠悠的說道:“你大爺,已經過世了。”
“可我上個月,還收到了他的信。”
“信是他很久以前發的。”
“很久以前?”我沒太理解,白姨到底什麼意思。
“就是他過世前,就寫好了書信。他只能推算那麼長時間,再久了,他也就做不到了。”
白姨的話溫溫柔柔,好像生死,在她嘴裡早已司空見慣。就連大爺的過世,都很難讓她傷懷一樣。
一杯花茶,讓我心裡清明瞭很多。
我忍不住四下觀瞧,想看看那個鋪滿鮮花的錦榻還在不在;想看看四周的銅鏡,都去了哪裡。
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裡竟如此熟悉,正是我和大爺生活過的小院。
那株高大的白牡丹,也正在院裡灼灼的開著。
“你怎麼?”我指了指窗外的白牡丹,想問白姨你怎麼變成人了?
可又看看眼下情形,斷定這裡應是靈境,遂也就閉嘴、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白姨望著窗外的白牡丹,也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輕聲說道:“這裡不是靈境。”
“不是靈境?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原本,我不想提白姨剛才的迷亂,因為現在這樣就剛剛好,不提大家都不尷尬。
可我實在忍不住心中疑惑,想搞清楚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你是說剛才的幻境嗎?”
“幻境?”
“對呀,淫靡亂情……”
“是是是!”
我連連點頭,迫切想知道幻境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我更想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白姨。
白姨笑了笑,看著我的眼睛說道:“大龍,你只要記住。現在的我,就是你的白姨,真實存在的白姨。”
“真實存在?”我一下沒搞懂,真實存在是什麼意思。
但白姨沒有停頓,仍舊繼續說道:“其它你看到的、遇到的,都是心魔在你眼前的幻境。”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不管自已聽得懂、聽不懂,我都要下床親自去看看。
白姨幫我把外套遞了過來。我伸手去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白姨的手指。
溫熱、柔軟與正常人一般無二,只是比王小云的更軟了一點。
我出了院子一路往前狂奔,那條路,正是我熟悉的那條路。就是我上次離開小院子,拎著大爺的水果袋,去往火車站的那條路。
“這到底哪裡出錯了?”
我拍著腦門不斷的思考,昌公觀到底去了哪裡?
白姨在身後緩緩跟了上來。她笑著問道:“大龍,我們去祭奠你大爺吧。”
“祭奠?他不是葬在老家了嗎?”
我又一個心驚懵逼,爹媽總該不會騙我吧。怎麼這裡,又有了大爺的墳冢?
青碑石廬,蒼竹翠柏,一枝梅花正自迎寒綻放。
碑前乾乾淨淨,不但有新鮮的貢果,還有一盞清澈的花茶。
看來白姨,應是經常來這裡打掃祭奠。
白姨將三支燃起的草香,遞到了我的手裡:“去吧。”
我恭恭敬敬,在碑前磕了三個響頭。
那晚,我看著白姨端上的飯菜。恍惚覺得,第一次在這裡吃飯的情形就在眼前,只不過大爺變成了白姨。
那魚缸裡的兩尾金魚,也正愜意的游來游去。
“白姨,我第一次來,吃的也是這些飯菜,是你做的對嗎?”
“嗯。”白姨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那為什麼,那次我們要在靈境中見面呢?”
“因為你大爺還沒有去世。”
“沒去世?和這個有什麼關係嗎?再說了,你都能做飯,為什麼我們就不能見面?”
我可能太迫切想知道答案了,所以,一下問的有些急躁。
白姨笑了笑,把筷子放下:“大龍,很多事,現在你搞不懂是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什麼也就懂了。”
我剛想反駁:我已經長大了,都能娶妻生子繁衍後代。
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畢竟白姨不是大爺,有時候還不能太隨意。
雖然我特別想知道原因,但最終還是耐住了性子,點了點頭回道:“好的,白姨!”
白姨之後也不再說話,一雙柔媚的眼睛,看著我將飯菜全部吃光。
隨後,她指了指旁邊的臥房說道:“你還住那間吧,半年了,什麼沒動過。”
一晃半年,看著裡面熟悉的陳設,我的心裡面,竟湧起一股物是人非的酸楚。
“大爺!請在天之靈保佑大龍,把《天玄秘冊》全部參透,我要把這虛虛實實看的清清楚楚。”